楔子(2 / 4)
高二开学没多久,我就交新的nv朋友了。」
「……」
萧景书很满意话筒那头的沉默,「这是下个故事,我下次再跟你说吧。」他欢乐的大笑着,「感觉到你的无言让我心情好很多,哈哈哈。」
……所以他是要被迫听几次萧景书的故事?
当程时浩嫌弃的翻白眼,要开口叫萧景书把话给说完,要不然下次也不要打来之类的,却发现萧景书已经挂上电话。
看着手机桌面半晌,他长长叹气,「……算了。」
约莫中午十一点,终於还是回到新竹了。
带着一身台北都市人的气息、顶着十月还很热烈的午後yanyan,在热闹的新竹市区下车,同时拿回自己提早托运回新竹的机车,以他还没尝试过的方式——骑着机车——踏上这片久违的土地。
他离开新竹的时候也才十八岁,虽然只是过个县市到桃园读大学,但他确实一出新竹之後,就再也没有回过家里。
回忆当年大学入学考试完後,父子两人就为了学校的事情大吵冷战不断,直到八月来不及拦截通知书,被发现他根本就没有选择萧父要他填写的那些志愿、反而跑去自己喜欢的资讯工程学系时,更是让萧父气得失去理智。
那时的萧景书,只是冷漠低着头、沉默的承受一切近乎nve待的毒打。
等到那根竹竿终於断裂,萧景书漠然的站起身,看了那个家最後一眼,而後毅然决然背向萧父握着断裂的竹竿、气得发愣的身影。
留在背上的丑陋伤痕被许多人问了许多次,他始终是文雅的笑,没有回答。因为直到现在,即使是终於要归家的此时此刻,那一切都还不能只是回忆。
眨眼之间是十年——或者更确切的说,是十一年了。
其实离家之後,漫长的岁月却只像是影子一样,安静的蛰伏在他的身後,变成一头不被提起、不被注意就不会反扑的猛兽。
对十八岁的萧景书来说,离家未必是可怕的课题,他最大的困扰,只是二十岁之前的日子稍嫌麻烦了点——因为未满二十岁,很多东西都没办法自己买——但他自认二十岁之後的人生很顺遂,至少他不曾恋家。
萧景书把手机放在机车的懒人爪上,却没有打开导航,就凭当年的印象在市区里瞎晃。周围景se变化极大,但也有不少让他感到熟悉的地方,几乎都是高中时和朋友出去玩疯了的记忆。
虽然说,家中规定的门禁从国小到高中就没变过。放学後半小时内要到家,超过一分钟要打一下、超过半小时就要打三十下……但到高中之後他早就视家规为无物,反正新伤旧伤叠一叠,越长大皮也越粗厚、jg神上也更加耐痛,几点回家都没差,就随便那人打吧。
到高中才真正的学会叛逆,也算是挺晚的吧?至少他是到十五岁之後,才渐渐知道原来人生也是可以拥有se彩,而不是愣愣的看着没有尽头的黑灰白,只能一直忍、一直忍、一直忍。
在市区里绕了很大一圈,明明只要十分钟的车程,被他的gui速和绕路变成了二十分钟。兜回安静的住宅区,那栋十几年未见、和记忆中相差不远,却好像越发陈旧的三层楼透天厝映入眼帘。
不知道该怎麽形容自己的心情……说不定他根本就是带着一种看好戏的心态要出现在那人的眼前,想看看那个已经老了十岁的中年人,会不会因为看到他就气到中风还是高血压什麽的。
噢、不对,真要发作的话,大概在三天前收到他请搬家公司运回来的家俱的时候就该出事了。
萧景书在那高大而望不见内部的黑se雕花铁门前停下机,他拿出那把在五年前高中同学会时意外得到的那把钥匙。
当时他真的没想到,这把大门钥匙居然是从高中友人的口袋里变出来的。
「你有时间来同学会,没时间回家喔?连你家大门钥匙换了叔叔都叫我转交你欸。」
即使是面对最要好的si党,他还是选择x隐瞒了许多东西——例如他很久没回家的这件事实。
「我最近真的挺忙的,但是、嗯、他就b较急x子,真是麻烦你了。」接过那把遥控器,却像是接过一整把的岩浆,如果不是懂得要忍,几乎就把它给扔到天涯海角。
在「爸爸」或「父亲」之类的称呼间犹豫不过一瞬,最後什麽也没选,只找了个谁也听不出感情的第三人称淡淡带过。
看来连「他」都不想让人知道他们的状况,在外头还是扮演着严肃却慈蔼的父亲,没让他在朋友面前感到难堪。
不知道、也不想「他」这麽做的用意是什麽。就跟在当年收到这个遥控器的当下,萧景书就已经停止继续深思遥控器的含义、也不再想着朋友的表情和动作是对於这件事情表达出什麽看法。
更小心翼翼的把自己的情绪更往心底藏,萧景书的嘴角还是和煦的笑容,眼底却不见一丝笑意。
在外人面前一点也没提起过、一点点也没泄漏过的那些故事和感情,全都是靠着童年最不想要、却也最熟悉的态度,那一字「忍」轻描淡写过去。
按下遥控器的按钮,铁门发出「嘎吱——」尖锐刺耳的摩擦声,熟悉的苍白水泥地、华美的三楼透天厝、玻璃花园般的温室逐渐跃入眼帘。
当门越开越大,他开始懂得他的心情是如何……真的一点也不期待、一点怀念感也没有。萧景书突然很想转身离开,因为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回来g什麽。
在院子和母亲玩捉迷藏的记忆、在院子撒娇要父亲抱他玩飞高高的记忆、在院子里被处罚挥剑一百下的记忆、在院子里那根被打断的竹竿……许多画面争先恐後的从门缝里涌出来,像是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的掐住他的咽喉。
下意识的又按下遥控器,铁门刺耳的尖叫声戛然而止,萧景书用力的喘了两口气,才发现自己刚才按下按钮的那一刻开始就没在呼x1了。
苦笑两声,萧景书伸手故作镇定的推了推眼镜,确定自己的呼x1已然平稳之後,催动油门,骑进院子里。
像是已经使用过无数次那样的顺手按下遥控器、流畅的从口袋里掏出钥匙,一举一动很快就让自己融进明明心底极为排斥的往年场景。
只要愿意,就可以没有半点违和感的进入状况,像是他的离开不过是十小时,而不是十年。但他看不见的是,他的脸庞严肃得像是木偶那般漠然,不自觉的把当年高中每日回家面对萧父的那副表情,也无声的复制下来。
身後铁门刺耳的运作声再次终止,意味着家门又再次关上,也像是把他和萧父两人藏在这间屋子里的那些黑暗回忆,再次锁进这间充满故事的屋子里。
萧景书本来是以为开门就会和萧父正面对上,却没想到进入室内之後,先迎接的却是一阵响亮得近乎刺耳的鸟鸣声。
右手边依旧是木制的大鞋柜,但是在更上头却是一jg致的木鸟笼,里面有只萧景书并不清楚品种的鸟。
看来牠就是那个噪音来源。萧景书仅看一眼那只se彩鲜明的赏玩鸟,没有太多探究的兴趣,随即低头脱下自己的皮鞋。
一楼进门除了玄关之外,映入眼帘的是简单的客厅以及可以拉纸门隔开的和室空间。
进到客厅,萧景书那木然的表情终於动摇。他挑起眉,发现那个最靠外的客厅空间——从以前就一直空着、总是拿来放牵进门的脚踏车或其他杂物的小空地——现在正放着他从北部托运回来的家俱,那些大型家具挡住客厅唯一一扇对外的大窗,遮蔽了客厅的日光来源。
难怪他夏天中午回到家,家里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