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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柯诺没有体会到成年的愉悦,他现在只觉得尴尬。
柯诺偷偷瞥了乱步一眼,却发现乱步也在看他,于是他立即收回目光。
柯诺又想起刚刚乱步那番话,倍觉尴尬。他突然极其后悔,后悔自己一手促成了这么尴尬的场面。
他之所以答应来乱步家,是为了反抗森先生,他想向森先生证明“我不再是小孩子”了。
但这个代价貌似太大了些。
如果他睡觉的时候说梦话呢?如果他不小心在睡梦中说出他的某些秘密呢?如果他睡觉的姿势很难看,乱步会不会嘲笑他?
柯诺正胡思乱想,但这时,旁边的乱步突然朝他伸出一只胳膊,似乎想要触摸他的脸。
柯诺被这个动作吓到,差点跳起来:“你想干什么?”
但乱步一脸莫名其妙:“我是想起床关窗户,你以为我要做什么?”
乱步起身下了床,将露着一条缝隙的窗户关上,隔绝了外面的寒风。
乱步不解:“你为什么这么紧张?又不是第一次,当年你生病的时候也是睡在这儿的。”
柯诺故意板着脸:“有吗?完全没印象。”
乱步躺回床上,不悦道:“那种事你怎么可能忘掉?”
乱步指的是上次抱着他睡了一整晚那件事。
但柯诺将身体背对着乱步,故意嘴硬:“我说不记得就是不记得,你少啰嗦,快点睡觉。”
乱步听了这话,突然翻了个身,默默用胳膊揽住柯诺的肩膀。
柯诺被吓了一跳,条件反射想挣脱,但脑袋一下撞在对方胸口上。
他就这么被乱步抱住,被紧箍在对方怀里。他闻到对方衣服上的干净气味,连同对方的体温一起传递过来。
柯诺抬头,跟上方的对视,这一瞬间他全身的血液逆流。
“喂!”他忍不住喊了一句。
但乱步一根手指抵在他嘴唇上,责备道:“别叫,你也不想让邻居们听见吧?”
柯诺:“……”
乱步表现得很平静:“我是在帮你回忆。当初我那么辛苦的照顾你,你就这么忘了,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说着,乱步低头看着怀里的人:“当初我们就是这样的,你应该能记起来一点片段吧?”
柯诺:“……放开。”
但乱步一动没动,而是盯着他,那双绿色的眼睛里带着一种奇怪的情绪,像是饿肚子的猫捕猎前流露的那种诡异的光。
人这辈子有两样东西绝对不能信,一是老师那句“我就简单讲五分钟”的承诺,二是刚过乱步那句“我不会欺负你”的承诺。
“放开。”柯诺放低声音,“你的心跳声好吵——”
乱步:“那是你的心跳。”
柯诺:“……”
没错,这的确是他的心跳声。
该死,好丢人。柯诺心想。
柯诺的心脏一下又一下剧烈跳动着,在寂静的夜里像是惊雷悸动。
他在紧张什么?他自己也不懂。
此时,头顶的乱步还在继续追问:“现在记起来了吗?”
柯诺无法继续忍受这个,只能投降,弱弱地说了句:“我记得了,你可以松开了——”
乱步:“真的吗?我不信,那你详细描述一下那晚发生的事。”
柯诺瞬间火大:“你不要太过分。”
乱步故意收紧胳膊,将怀里的人箍的更紧:“随便你,你如果不说,那我就不松手。”
柯诺也彻底恼了:“好啊,有本事你就继续保持这个姿势,你一晚上都别松手。”
乱步:“好啊。”
于是他们就这么僵持着,谁也不肯先低头。
半夜时分,乱步从睡梦中醒过来,觉得手上一阵麻痹感。
他翻个身,刚好对上柯诺那张安静的睡脸——柯诺将自己的脸压在了乱步手上,把这双手当成了枕头。
乱步想将手抽回,但见柯诺睡得正熟,只能放弃。
刚刚的对峙是谁赢了?乱步也不确定,因为僵持到最后他们都睡着了。
想到这儿,他又翻过去身,盯着柯诺的脸,这个距离他可以闻到柯诺皮肤上散发出的气味。
“好近。”乱步心想着,伸手碰了碰对方的头发。
先是用手指小心戳弄,然后是抚摸,那些柔软的头发像水流一样穿过他的指间,像被太阳照射后的、带着暖意的海浪。
他很喜欢柯诺的头发,但他平日里如果敢伸手去碰,柯诺就会骂他:“把手拿开,这样很奇怪。”
哪里奇怪?乱步不明白。
他每次想用手去碰触柯诺,柯诺就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为什么?他能随便碰爸爸妈妈的手,为什么不能碰柯诺的手?他可以跟爸爸妈妈拥抱,为什么不能跟柯诺拥抱?
乱步正沉思时,突然听见房间窗户上的报警器发出了微弱的嗡鸣声。
这个报警器是他临睡前设置的,报警器的另一部分被安置在院子里,一旦有体重超过50公斤的生物踩上去,连接的这一端就会发出阵阵嗡鸣。
外面院子里传来一阵细微的窸窣声,似乎有什么人越过了围栏的门。
有人闯进来了。
乱步立即起身关掉报警器,他拉过毯子给柯诺盖上,又迅速将房间的窗户和门锁好,然后独自下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