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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确实复杂。”不仅是恋爱复杂,芦原此刻的心情也很复杂。
塔矢亮淡然看向窗外,围棋会所在中野区也算高层,轻而易举就能看到铅色的天空,可他却无心欣赏窗外的风景,而是挂念着此时此刻她在做什么。
“我跟她都能互相理解的,但我觉得自己可能成为了她的妨碍,用‘喜欢’捆住了她的手脚。”他收回视线,手放在棋盒里却没有拿起任何一颗棋子。
芦原的好奇心完全被吊起了,隐隐还很高兴塔矢亮会对自己倾诉,“她?”
塔矢亮颔首,却没有解释这里的“她”是指谁,“要是我更顾及她些就好了,能在她产生那类想法前处理好全部。”
被足吊胃口的芦原猜测着这里的“她”究竟是谁,甚至疑惑地往前台的市河晴美看去,随后自我否定地摇摇头,追问道:“那孩子不是学围棋的?”
“不是。”塔矢亮才说完就忍不住轻笑,他自认为自己毕生都将在追逐围棋至高境界的道路,在黑白二色的棋子中徘徊,而与浅田花子的相遇让他感受到了更多意料之外的色彩。
芦原愣愣地看着眼前神情柔和的塔矢亮,平日里不符合年纪的成熟全无,就是个投入在恋爱中的国中生而已。他绞尽脑汁猜测着小亮的恋人究竟何许人也,在他的记忆深处隐约有见过小亮跟他不认识的女孩子走在一起的画面。
那还是去年新年的时候,穿着和服的女子高中生,用组纽扎头发,脖子上挂着个相机,比塔矢亮要高些,是一个很可爱的女生。芦原有了大概的猜测却没有直接跟塔矢亮求证,而是摆出一副经验之谈的模样高谈阔论:“就我觉得吧,她要是为了自己的事跟你分手,也没多喜欢你吧……”
芦原还没说完就被塔矢亮突然阴冷的视线吓到,刚才的乖巧柔和仿佛都是他的错觉。这样直接的惊吓下,他又说多错多:“诶诶,还没分手吗?”
塔矢亮不语地执棋,用力地扣下,棋与棋盘相击的声音格外清亮,吸引了些不明白情况的客人的视线。
见小亮不再想谈论,芦原特别心虚地迎战,可他的棋子刚落,小亮下一步就来了。平常的对弈一时间变成快棋,芦原也没说什么,秉持职业棋士的自尊硬着头皮下下去,只是期间想法过多没能及时挡住对面的攻势,不足十个来回他就已经输了。
塔矢亮没跟芦原反馈这次对弈如何,收拾了自己的棋子便道:“谢谢指导。”
芦原同样施礼,抬首后便见塔矢亮已经起身离开。
看到这一幕的客人都感到不解:“芦原先生惹小亮老师不高兴了吗?”
芦原摸不着头脑,“我也不知道啊。”
幽玄之屋一战对每个人都意义非凡,但对弈结束后的杂志采访塔矢亮一直兴致缺缺,可知道她会仔细看还是勉强答完了天野先生的问题。
拜离了所有人,塔矢亮淡然地走在飘落着初雪的街道上,任凭雪花飘落在身上。
熟悉的相机快门声响起,塔矢亮下意识抬首看去,他本不期待真的能遇到她,只是带着些奢望望去。对面的街道上,浅田花子拿着单反拍摄着雪景,神色忧虑地查看着成片,似乎不太满意地叹着气。她穿着冬季校服,也好好地穿着外套,但百褶裙下露出的双腿,却让他担忧会不会着凉。
塔矢亮伫立在人来人往的街上,遥望着花子的一举一动,步伐更是情不自禁地跟着她向前。
他一直照着答应她的话,暂时不要见面,尽量不去妨碍影响她,只是通过自己的方法去了解她的近况,也为她最近的成绩感到高兴。但遥远的距离感与无法联络,让他产生难以割离的忧愁与渴望。
想要见她的忧愁;想要得到她的渴望。
塔矢亮看到花子上了天桥,便也跟着她上去。没走几步他就后悔了,要是碰面搭话了他该说什么才好,可能没几句他就已经不想再维持这样若即若离的状态。可他不想成为她的妨碍,即便并非这个原因才演变成现在的局面。
简单的点头礼后两人擦身而过,这是塔矢亮所能想到的最淡漠的相遇。
他每走一步,胸口的疼痛都在引导他转身,最好拉住她的手,倾诉着不仅仅是她,他也想得到她。
但他没有这么做,仅存的理智主导着他的身体,让他还能径直向车站走去,思维却在平静的表象下陷入混乱。
塔矢亮都不太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到家的,穿过小院拉开门,连一直以来的问候习惯都忘了说。他无力地坐在玄关,疲惫地撑着脑袋,棋也好,花子也好,全都占据着他的思绪。
“阿亮,回来了怎么不进来?”打扫卫生的塔矢明子注意到傻坐在玄关的塔矢亮,立即走过来问道,“吃过了吗?”
塔矢亮闻声脱鞋放好,挂上亦如平常彬彬有礼的微笑,“还没。”
“那我给你热些吧,”明子正要往厨房走又折回,“芦原先生不久前打了通电话过来,他有事要找你。”
“我知道了。”塔矢亮点点头就想先把这事搁置,边脱下西装边往房间走。
明子看他是没有回拨的打算,就特地强调道:“芦原先生说是有关花子的事想跟你聊聊。”
“诶?”
塔矢亮跟芦原其实并不是特别熟,他对待这个在父亲的学生中与自己年纪最为接近人,跟对待其他人并无差异。可就是与他年纪接近的关系,芦原很爱跟他搭话,还用朋友般的语气跟他攀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