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1)
还是高举双臂的那种模式。
班主任是最清楚的,那样很累。他们试过, 发现自己能坚持五分钟就是烧了高香了。
但正是因为很累,瞌睡能被很好地赶跑。所以在刘范林提出这项提议的时候,他们都没有反对。
——都是为了学生好,累点怎么了?反正考出来的成绩是他们自己的。
但是现在,看着这群家长也是这样,班主任的心境就产生了一点变化。
虽然都知道这些家长如今是学生的身份,但没有哪一个老师是真的就把他们看做学生的。
不固定的立场让他们看待事情变得更加多元化。
因为不熟悉,家长们读起书来磕磕巴巴,有时候还会看错行,出现明显的重复,以及突然的停顿。
胳膊举累了就放低一点,或者浑水摸鱼地直接彻底放低挡住自己的脸不让别人看到,有时候连声音都消失。
反正课本足够大,能遮挡得很严实。
但过一会儿又努力把双臂举高,试图和其他学生一样。
这种情况如果出现在学生身上,等回了教室,班主任们绝对是要严肃地进行一场说教的。
可对象一变,他们心里的感觉就变得很奇怪。没有人觉得这是不应该的,也没有人觉得这是错的,反而会生出来难言的酸涩。
不乏有老师会共情。
代入家长,会觉得无奈又甘心。
代入孩子,会觉得感动又心酸。
无论是哪一方,所感觉到的情绪都是截然相反的两种,矛盾至极,却又很容易理解。
这是局外人的想法。
他们不知道身为当事人的这些孩子是怎么想的,也不知道身为当事人的家长又是怎么想的。
或许他们共情时候的所有情绪都是一厢情愿地自以为是。
但身为局外人,看着这群家长沧桑的脸,没有人希望他们的努力是没有用的。
不知不觉间,他们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们心里的想法已经开始转变。
本意是希望家长能了解到学生生活然后给他们更多理解支持的念头,已经慢慢在向家长一方倾斜。
这群老师由衷希望,学生们能感受到家长的辛苦,在以后的生活中让他们少操心,最好不要再出现一大把年纪还要为了他们逼迫自己不得不接受不好的新事物的情况。
这念头在他们又一次把目光巡回自己班学生的时候,化作了有实形的箭,以沉声言语的形式,毫不犹豫射出去。
“声音大点!刚睡醒就没精神了?!”
“连家长的声音都压不过,他们多少人,你们多少人?”
“手臂举高!抬头挺胸!都是年轻人,别成天含胸耷背的,自己看看那好看吗?!”
………
一声声训斥传出,一道道利箭射出。
他们今天,似乎变得更加严苛。
五点五十。
就在体育老师拿起自己的哨子要吹出命令的时候,手上忽然一空!
他手掌本能随着惯性反应抓握一下,抬头看着比自己还高的刘利好,无言道:“你要是真看上我这哨子了,我给你个链接,你自己去买行不行?!”
刘利好:“我又不是喜欢你这哨子,是喜欢你拿上哨子以后的这个身份。”
他讨好地说:“老师,打个商量,今天还让我来,您还去给家长们当体委怎么样?”
体育老师:“……”
他不想和他打个商量,倒是挺想跟他打个架的。
但那注定不可能,他扭头去看刘范林。
刘范林这时候也正盯着他们,见状点了头。
刘利好满意地笑了一下,把哨子从体育老师身上取下来,挂到了自己脖子上,洋洋得意地说“谢谢老师”,然后又扭头,冲刘范林煞有介事地说:“谢谢……刘主任。”
体育老师更想跟他打一架了。
刘范林瞪了他一眼,支使他做跑腿,说:“去把辛易晴他们四个人也叫过来。他们跑外圈,你们跑内圈,跟着一起跑,跑完了还照着昨天的流程说。”
刘利好:“……”
一分钟后,听到通知的辛易晴简直要疯。
在队伍里跑操,她可以不被那么多老师盯着,现在可好,直接把她给拎出来了跑内圈,那不就是一直在所有老师眼皮子底下么!
她出来系个鞋带就那一会儿时间都觉得不舒服,现在呢,直接全程都不舒服了!
生活可真是越来越美好了呢。
平白遭受无妄之灾的辛易晴看着自己昨天刚交的这个“朋友”,真的很想骂他大爷……
偏偏他还真有大爷,让辛易晴骂都没办法骂。
而且这人还很有一些小聪明,今天没有穿白鞋,辛易晴也没地方踩了。
一腔怒火憋在心里疯狂灼烧,辛易晴觉得自己都快要变成红孩儿了!
她问孙不言:“我能替你当一天体委吗?”
孙不言:“理论上是可以的,但是你会喊‘一二一’吗?”
辛易晴想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