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昱江(1 / 4)
峒羫郡,鈸城
鈸城是离峒羫郡首府鄺城尚有两日路程的小城,因附近有三处矿场,其开采的曜晶矿多用于製作兵器、工具等,所以鈸城有为数眾多的匠人,但近日鈸城出现了为数不少的军士在街上巡视,还实行了夜禁,即不允许夜晚人们在街上行走,这是极其罕见的情况,似乎一股不祥之风正搜刮着这座小城。
每座城市都有其独特的斗兽台,鈸城的斗兽台位于这座小城的中心,每隔一些时日就会举办兽斗,举办时可谓是万人空巷,甚至还有人会特定从附近城市赶来,因为鈸城的兽斗相比其他城市更为有趣的是,除了充斥在空气中血腥、暴力的因子外,时常还能看到新武器的亮相。
随着一阵整齐的脚步声,全副武装的军士们经过斗兽台,一个黑影从旁边的小巷中闪出,警觉地直奔斗兽台的西北角大门,此时大门紧闭,黑影极力靠近门边,借助凸出的门框隐藏在暗处,在确定附近不会有军士后,他轻轻叩响了门:
“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叩门声轻微但富有节奏。
门内传来铁鍊摩擦的声音,随着一阵沉闷的声音,很快,门开了一条缝,一个年纪约莫五十多岁的中年男子站在门边,目光阴沉,确定了他就是他等的人后,才将厚重的大门推开,黑影向着自己奔出的巷中挥了挥手,六个黑影快速奔入门中,大门很快又合上,就像刚才的一切都没发生过一样。
中年男人领着黑影们穿过斗兽台的看台,打开位于底层的一间房门。
橘黄色的光芒从门中射出,眾人快速侧身闪入,顿时那间只有一张小木桌的房间里挤满了人,这些人都是强壮的男人,他们个个神色严峻,似乎有什么大事发生。
“人都齐了。”站在屋里的一位健壮男人用低沉沙哑的声音道。在橘黄色的灯光下,他曲卷的头发呈鲜血一般的红色,外表看起来坚毅刚强,只是嘴唇周围连至耳边的鬍鬚无法猜估他的年龄,他穿着深色的无袖套衫,将他全身没有一丝赘肉的身材显露得恰到好处,他身上唯一的装饰是环在他右手手臂上的七根一指来长的臂环。他说着用深邃的褐色眸子炯炯有神地环视着房间里的其他人,然后将目光停留在右边离他有两人距离的青年,“柯道,你们那边怎么样?”
“已有三人加入,还有四人略有意向。”柯道也是一名强壮的青年男子,他右手的手臂上套着四个臂环
听了他的话,领头男子微微皱起了眉头,又问左边的一名男人:“谦尹呢?”
“两人。”
领头男人的眉头拧得更紧了,索性问其他人:“有超过五人以上的吗?”
大家面面相覷,均轻轻摇头。
“要对抗郡府单凭我们根本不行!”领头男人沉重地说。
“路离,我们一定要这么做吗?”刚进来的一名男人小声地问,“虽说郡府採买交付的晶片少了很多,倒也不是不能过活,咱们这样很可能把性命搭上,要不要再商量一下?”
此话一出,屋里的不少人都在轻轻頷首,同意他的看法。
路离脸色一沉,道:“郡府先是强迫我们每载缴50件兵刃,价值却仅为贩卖的半成,东街的匠人缴不出,已经有两人被判兽斗,最终死于非命!若还任凭郡府胡作非为下去,恐怕永无寧日!”路离的声音变得高亢了起来,听了他的话,又有不少人频频点头。
匠人打造一副普通的兵器需要7日,一载也仅能打造50余副,郡府这么做,无疑是让匠人只能为他们提供武器,而他们採买的价格却是在市场上贩卖的一半,让匠人的收益大幅降低,由此引来了匠人们的不满。
“鈸城的匠人有500馀人,每载即可收25000件兵刃,郡府如此大量採买,意欲何为?”一名匠人问。
“我听说是德贤皇太子让郡府採办的。”皇帝无道,不少郡府已经表示会为皇太子效力,支持他谋位,峒羫郡就是其中之一。
“皇太子要这么多兵刃做什么?”
“恐怕是想夺位。”
“当今天下本来就是武皇从先皇那里抢来的,早在上载太子成年就理应还政,而且皇帝昏暴,皇太子仁善,由他承继皇位,回归正统才好!”
听了匠人们的话,路离忍不住冷笑着:“逼迫匠人们上缴兵刃,採买价格却只有半成,我没看出皇太子殿下如何仁善了!”
“可我们能怎么办?郡府已经派军士夜巡,不许匠人结盟,还抓了不少不能如数缴纳当期兵刃的匠人,将两个带头反抗的判了兽斗,现在大家都又恨又怕,有不少匠人都盘算着悄悄离开鈸城,换个地方另谋生计!”挨着路离站的一位年纪稍长的男人说,他的右臂上有六个臂环。
“离开?离开鈸城又能去哪儿?又如何知道其他地方不会遇到同样的事?至少鈸城匠人为数眾多,大家团结一致,兴许还能搏得胜利,若换了其他地方,更是势单力薄,只能任人鱼肉!”路离不同意他的看法。
“但现在我们还不到五十人,仅为匠人的一成,恐也是以卵击石。”大家都很担心这个问题,只有所有匠人同仇敌愾才有胜算。
“大家再去联络熟悉的匠人,距下期缴兵刃的日子只剩下三天,一定有更多的匠人痛恨郡府的做法,会加入我们。”
大家点点头,渐渐散去,很快,小房间里只剩下路离和开门的那个中年男人。
“路离啊,我看此事难成。”他们走在队伍的最后面,穿过看台,慢慢往门外走去。
“舅父,以前匠人都是各自为政,互不相干,偶尔还会为争夺优质曜矿大打出手,要将他们团结起来本是不易,但大家若不能一致团结,恐怕以后的日子只会更加悲惨。”路离忧心忡忡。
舅父正想说什么,突然,一道紫光划开天跡,由远至骤然从夜空坠下,当两人发现紫光就要坠落在离他们不远处的斗兽台中央时,已经无法逃离,只能本能地卧倒,但紫光并没有引起震动,而是停留在斗兽台的中央,光线也渐渐转弱,当紫光弱到快消失时,两人才发现随着这道紫光坠下的竟是一个人!
两人急忙奔过去,只见紫光包围着的是一名穿着奇装异服的青年,他双目紧闭似乎晕迷了,令他们更为惊奇的是,他以如此之快的速度从高空坠下,按理说应该粉身碎骨了,可是他却没有受到丝毫伤害,仔细一看,他的身体竟浮在地上半尺有馀,紫光消失后,他才缓缓落到地上。
“这是……”舅父活了五十载,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光景,两人面面相覷,不知这喻似着什么。
突然,斗兽台外传来一阵骚动,极可能是夜巡的军士看到同样的异相前来查探,路离虽然也不知道这个青年是谁,为什么会出现,他只知道自己出现在这儿已经犯给了禁令,舅父也知道此时情况危急,他衝路离点点头,示意他马上离开,但路离迅速翻过了看台跳到斗兽台中央,背起那个青年,从没有脚步声发出的南门逃走。
鏘鏘鏘、鏘鏘鏘。
李昱江的耳边一起回盪着这种震耳欲聋的,好似打铁的声音,可是他的意识渐渐清醒后,却只觉得头痛欲裂,就像宿醉醒来时的感觉,他捂着头,翻身坐起,连睁开眼都用了很大的力气,当光线射入他的瞳孔时,他注意到自己身在一个燃烧着熊熊火炉的房间里,一名赤裸着上身,虎背熊腰的强壮男子正背对着他挥动着铁鎚,铁鎚击打在被烧得通红的一个物件上,四溅着火星。
“呃——?”因为头痛,李昱江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他努力回想着自己记得的最后一件事。
当寧秀枫跳到游泳池中想救蒙杺莯时,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