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杺莯(1 / 15)
和珞王分别后,皇太子和蒙杺莯骑着色鹿往皇都的方向走去,但两人谁也没说话,气氛冷凝得好似冰窖。从木果岭到皇都需要一天半的路程,下午时分,他们投宿到了一个名叫橈镇的小镇上。
相比第一天到珞王郡时投宿过的驊镇,橈镇小了很多,人烟稀少,有好些房子都没人居住,间置着,所幸旅店还在开门迎客,只是里面死气沉沉的。
“老闆,麻烦给我们两间空房。”蒙杺莯已经换上了侍童的衣服,以免又被老闆拒绝。
老闆看了他们一眼,收下一片黄叶,将他们带到后堂,他们发现这家旅店只有老闆一人,连厨子和打杂的畜兽都没有,皇太子有些奇怪,问:
“怎么你们镇上人这么少?也去木果岭落草了吗?”
“落什么草,有的是被赤妖吃了,有的是吓跑了。”老闆语出惊人。
“什么是赤妖?”蒙杺莯到幽州也有些时日了,觉得幽州虽然是在一个奇异空间的世界,但与古代并没有太大的差别,所以对老闆的言辞并不害怕,以为他只是危言耸听。
“一种食人的精怪,”皇太子回答了蒙杺莯的问题,他皱起眉头,“这种精怪我只在书上见过,而且早在百载之前就已经销声匿跡了才对。”
“哎,你们有所不知,最近幽州出现了不少妖物,我们一开始也不信,但是镇上的人接二连三地消失,有人听到婴孩的哭声,有人听到女人的求救声,他们出去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大家才知道遇到了赤妖。”
“可能是幻听什么的吧?”蒙杺莯不太相信。
“已经有好几人就这么没了,很多人都吓跑了。”老闆正色着,“所以你们晚上不管听到谁叫门,都千万别开。”
“这个妖怪不会破门而入什么的吗?”蒙杺莯无法理解这逻辑,如果真是传说中的怪物,那开不开门又有什么区别?那不是跟贞子从电视里爬出来时拔电源的效果是一样的?
“反正别开门就是,出了事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老闆被问得不耐烦了,“餐食我马上送到你们房里。有事别叫我,我是不会出来的。”
“呃——,那我怎么知道送食的是你,还是那个妖怪呢?”蒙杺莯问。
“赤妖不到晚上不会出来。”老闆白了她一眼,将他们带到后院,指了指邻近的两间房,“你们就住这两间。”然后就转身离开。
“还真是有时间观念的妖怪。”蒙杺莯嘀咕着。
“今晚你和我呆在一起。”皇太子不放心蒙杺莯一个人。
“可、可以吗?”蒙杺莯望着皇太子,如果她不是昨天晚上进错了房间,恐怕也不会有这样的问题,但她心里有种深深的愧疚,好像小时候打破了父亲珍贵的文物,却不敢承认,谎称是小猫打破的。
“放心,我不会……”皇太子以为她是担心自己又把持不住。
蒙杺莯突然上前主动抱住了他,因为她想起珞王说过的话:“只有皇兄才会由着你的性子”,她当然知道皇太子对自己不仅仅好,而且还有一份他这个身份地位的人很少会有的理解和尊重,这种崇高的性格总是会伤害到他自己,但他始终都从未强迫过她什么,即便那晚他明明可以像珞王一样……。
想到这,蒙杺莯面红耳赤,她知道昨晚的错全在自己,抱着他的力度也微微重了些,似乎想将心里的歉疚和羞愧都挤出去。
“怎么了?”皇太子的心都要融化了,他很想也紧紧抱住她,可是想到她贴身戴着的项鍊,心就揪紧了,也许她想的和他想的并不是一回事,也许她的拥抱并不代表着什么。所以他只能摸着她的头,轻声问。
“没,我觉得自己真的运气很好,遇到的全是好人,牙羽、寮纹大人、瓜皮还有你和隐娘他们。只有你弟弟最坏!”佔了我便宜还杀了我的小鹿!蒙杺莯在心里愤怒地补充着。
皇太子见她义愤填膺的样子,知道她还在气珞王杀了那隻小鹿的事,与蒙杺莯不同,他猜到了珞王的动机:“珞王的性子我最了解,他从不做无用的事。”虽然他与蒙杺莯同乘一骑色鹿期间并没怎么说话,但两人的心贴得如此之近,近得不需要说话就已经释怀不少。
他当然不做无用的事,他只是对我报復!蒙杺莯可没那么容易就原谅珞王,她在心里忿忿地补充着。
“不过多亏你,不然我们都不知道自己还被蒙在鼓里。希望珞王那边会顺利。”一想起珞王将隻身一人上木果岭和壁宿他们摊牌,皇太子就忧心不已。
“坏人活千年,他没那么容易死的。”蒙杺莯撇撇嘴,“只是就算他收了壁宿他们那帮人,要想将榜议製完美的实施下去也未必会顺利。”
“珞王在封郡向来说一不二,若不是缮相们瞒着他,珞王郡的处境不会如此糟糕。既然他已经知道了,就不会任由事件这么发展下去。”皇太子话虽这么说,但也清楚珞王要想实行榜议制还是会发生流血事件。
“哼,那倒是,不准畜兽住店的规定倒执行得很好。”蒙杺莯愤愤道。
皇太子见她嘟嘴生气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他一把抱起她:“你现在是我的侍童,你没听他们说吗?皇太子最喜欢的就是眉清目秀的侍童,不会不让你住店的。”
“才、才不是……。为什么外面的话会传得那么离谱?”蒙杺莯脸红到了耳根,她脚跟离地,俯望着皇太子。
“小民生活聊奈,间着无事自然就发挥想像。不是你说的吗?人长一张嘴只有吃和说,他们爱怎么说都可以。”
“你弟弟不也说还有第三个功能吗?”蒙杺莯红着脸小声说。
皇太子怔了怔,他当然知道珞王所指,只是他不确定蒙杺莯知不知道,如果他又伤害到她怎么办?他不敢像之前那么衝动,这样只会破坏两人正在修復的关係。
两人就这样凝视着对方,就如同站在燠热的夏日中炙烤,混身发热,热得连心里都是火。
就在这股火眼看要烧起来时,老闆的声音突然响起:“你们可以先去沐浴,一会儿我可不会帮你们烧水。”他人还没到,声音就先到了,当他看到皇太子像抱小孩一样抱着他的侍童,嘀咕着:“怎么还有人跟皇太子一样的癖好。”
“噗”两人相视而笑,也没有了再继续下去的心情。
这两日都在外奔波,身子确实困乏,再加上昨天蒙杺莯几乎一夜没睡,她泡在温暖的桶浴里昏昏欲睡时,却突然听到了婴孩的哭声,她猛然睁眼,杂房里的确只有她一人,她透过窗户看着外面,天还并未全黑,正暗想是不是幻听,皇太子的声音从外面响起:
“杺莯,怎么这么久,你不会昏过去了吧?”
“没,马上就好。”蒙杺莯定定神,答道。
回到房间,老闆已经将餐食准备好了,虽然不如隐娘做的那般清新可口,倒还是有几样不错的食物,尤其是黑桑浆,口感和外表都像极了龟苓膏,却没有龟苓膏的甘苦味,带有一股茉莉的香气,蒙杺莯特别喜欢,吃得满嘴都是,还不停说:
“好好吃啊!我妈妈一到夏天就最喜欢熬龟苓膏了。”
“你想令尊和令堂吗?”皇太子第一次听她提到自己的家人。
“想啊,只是我回去他们也不在了。”蒙杺莯垂下眼瞼。
“那他们——”
“他们出了车祸,已经不在了。”
“那你回去……”皇太子不知怎么说,他想问的是:你为什么一定要回去,不能留下来吗?可是他问不出口。
蒙杺莯停下了将黑桑浆往嘴里送的动作,似乎她也有同样的疑问——我为什么一定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