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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小进门第一句就问:“这戒指是谁给你的。”
我说是傅寒生,他脸上流露出明显的震惊,“我操,你哥……”
我说:“你现在操不着了,想找他得割脉才行。”
发小脸色十分精彩,不知道自己擅自脑补了些什么,语气稍微松缓了一点,“不过也能理解,虽然这么做确实不人道,但安全还是有保障的。”
我斜睨着他,心想这人多少也是个犯罪分子预备役,以后得离他远点,免得被雷劈的时候殃及到我。
说到这里,发小神色突然凝重起来,“这件事傅文知道吗?”
我说也许,傅寒生很多事都是阿文经手,他大概率是知道的。
发小脸色还是不太好看,“幸好我没把东西带到这里来。”
我有些出神地问他,“你说,我哥真的死了吗?”
发小奇怪道:“你哥车祸那段视频网上都传疯了,而且法医不是做了尸检吗?人都埋进你们傅家祖坟了你还怀疑有假?”
他说的是傅寒生出事那段视频,视频里可以清楚地看到载着傅寒生的那辆车被从侧面冲出来的货车撞进了江里。整段视频就几十秒,不知道怎么泄露了出去,网上讨论得沸反盈天。
事后阿文也一直在追查这件事,虽然抓到了肇事司机,但那人突然死了,没能得出更多的信息。
虽然在那种情况人能存活下来的几率微乎其微,但我还是担心,心里静不下来。“总觉得没这么简单。”
虽然的确亲眼看过他的尸体,但最近发生的一切都让我难以心安,总感觉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傅寒生不会真的变成鬼回来了吧。
发小拍了拍我的肩叹气,“鸿羽,我知道你不喜欢你哥,但你哥毕竟也是人,是人就都会死的。”
“我记得傅大哥前几年不是也受过什么重伤吗,听说也是车祸,人差一点就没了,所以啊我觉得……”
我大概知道他说的是哪次,有些出神。
四年前,记得是个夏天的夜晚,我离家出走遭遇大失败,傅寒生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消息,亲自开车来押我回去。我们在车上产生了激烈的争执,傅寒生罕见地动了怒,也许是急着下车教训我,他一路车开得飞快,在经过一处偏僻山道时没有减速,也就几秒的时间,车就如离弦的箭般冲出了护栏外。
车辆从山坡翻落,因为最后关头护着我,傅寒生伤势比我重得多,当时人就休克了,如果不是阿文赶来得及时,他当年人就得没。
那时候车翻下山坡,一阵天旋地转之后,我从短暂的昏迷中苏醒过来,忍着剧痛爬副驾驶座,第一反应回头看车里。
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清,只有车上的仪表盘发出微弱的光,傅寒生卡在座位上,人已经昏迷了,我用尽吃奶的劲儿也没扯动他分毫。也许是因为脑震荡的缘故,我听不到任何声音,眼前也阵阵发黑,天地间万籁俱静,我发出的孱弱呼救淹没在深沉的黑幕里。
最后,我失魂地跪在车旁,双手濡湿,沾的全是傅寒生的血。
血滴答滴答流,生命也在血液间缓慢流失。我握着傅寒生逐渐失去温度的掌心,居然害怕他会死。
那时候,我紧紧握着他的时候,爱恨都轻飘飘抽身远去,我无比清晰地意识到,这个正处在生死边际的人,是我最后一个血脉相连的家人了。
从十八岁那年后,我就一直希望傅寒生能早点死,只仅仅在那几十分钟里,我不断地祈求他能活着。
——作为我最后一个家人活着。
14
半晌发:“外面都传……你哥的死有内情。”
我指腹摩挲着玻璃杯,垂着眸:“大概吧。”
发小问:“你觉得是谁?”
我漫不经心地想,阿文,大伯,四叔,堂表兄弟,谁都有可能。
发小突然想起来:“明天是不是你哥的头七啊?”
我一愣,这倒还真没注意。
但想到明天是天耀哥生日,我当即毫不犹豫:“管他去死。”
发小耸了耸肩。
他当晚在这边歇下了,晚上看电影的时候他突然开口:“傅文把你大伯和四叔那群人收拾了。”
我转头看他,他眼睛仍盯着荧幕,嘴里说道:“现在傅家基本上是他的一言堂,看不出来你们家傅文手段也挺狠辣的,很有你哥的风采啊。”
我撇撇嘴,并不觉得奇怪,“毕竟是他手底下的人。”
“外面闹得沸反盈天的。”发小“啧”了声,“都说傅文把傅家继承人——也就是你——给控制起来了,说他要挟天子以令诸侯,傅家要易主了。”
我说差不离吧,如果阿文真的有这个想法的话我肯定是斗不过他的,他跟着傅寒生这么多年,脑子怎么也比我这个草包好用得多。
我和他有聊了些有的没的,也许是电影实在催眠,聊着聊着眼皮子就发沉,双双睡倒在了沙发上。
这一觉睡得居然出奇地安稳,什么也没有梦到,一睁眼就到了大天亮。
我醒了醒瞌睡,两巴掌拍醒流着口水的发小,催他趁着天色还早赶紧送我去墓园,不然一会儿被傅家人看到了有得麻烦。
到墓地的时候,天光大亮。
这个时节一般没什么人来,所以墓园显得有些冷清。我把花束放在天耀哥的墓碑上,顺手把碑顶的枯叶拿了下来。
“好久没见了,哥。”
发小帮忙摆放着祭品,也顺口打了个招呼。
我把天耀哥生前最爱喝的酒打开淋在墓前,嘴里念念有词:“我哥也去你们那儿了,要是遇到他的话你记得别搭理他,也别打架,你文质彬彬的打不过他。”
发小奇道:“你哥他们还能打架呢?以前关系不挺好的吗?”
我回他说亲生的兄弟都还有摩擦呢。
发小想到我,马上闭了嘴,跟我指了指周围,示意他在旁边随便转转。
这是傅家的墓园,他也不嫌瘆得慌。
我沉默地烧了会儿纸,盯着香上细细的烟雾出神。
墓碑上“傅天耀”三个字在火光的映照下有些扭曲。
半晌我才开口出声,“哥……对不起,还有……我原谅你了。”
我把最后一点酒也浇洒在地,轻声道:“如果有下辈子的话,我们再好好做兄弟,行吗?”
天地寂静,风过林梢,树叶摇得沙沙作响。
过了一会儿,我听见发小在不远处急促地叫了我一声,随即被掐断般戛然而止。
我愣了愣,随即猛地回头望向墓园门口,意识到他可能出事了,抬脚疾步往那里走去。
墓园门口正黑压压站着一群人,两个人高马大的男人押着发小,发小嘴里塞着东西正不断挣动。
我目光落在他们领头人身上,皱眉不解道:“三叔,这是什么意思?”
三叔不疾不徐地掐灭了烟,周身仍是那派温文尔雅的气质。他见我便笑,说:“我就知道小羽是重情重义的好孩子。”
我不远不近地站着,并不理解他话里的含义,“三叔,你先把人放开。”
三叔看着发小若有所思:“我记得这个小朋友也同阿耀玩得挺好。”他露出一贯温和和蔼的笑容,说:“我想请你和小羽两个人去给阿耀过生日呢。”
我心头一紧,就见那两个人把发小押上了车,三叔伸手做出邀请的姿势,“我们也走吧,小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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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