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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他久居高位,倒是没露出什么特别的神色,只是点点头,颇为和悦道:“爱卿是有什么高见吗?不妨说来听听。”
皇帝笑的像只老狐狸。
他自认了解苏贺南的性情,虽看着老实,却比朝上许多大臣都要油滑,定是早就看出了自己的用意。
如今站出来,难道是下定决心,想要主动站出来请缨了?
想到这里,皇帝的神色越发柔和,都堪称温柔了。
谁知——
正中央的人却大声道:“微臣认为,此时不宜与南疆开战,应立即和缓关系才对。”
这话一出。
大臣们:!!!!
皇帝:……
皇帝虽一句话未说,但站在前排的这些个大臣何其敏锐,立刻便察觉到皇帝的不高兴。
心中跟着叹气。
往日看着这苏侯爷是个聪明的,今日这是怎么了,竟在皇帝兴冲冲的时候触霉头。
难不成他主和了,圣上便会放弃往南行军吗?
简直是笑话。
唯有这阵子跟苏贺南来往多些的晏侯爷微微定神,往中央方向瞥了一眼,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再没有比苏侯爷洞察力更强的人了。
不说寻找双胞胎的事,就连他府上,被庞秀清安插进来的那两个奸细,竟都身居要职,将身份隐藏的极深,而他之前竟未曾察觉……也是苏侯爷提醒的。
若非是他,仅凭那两个奸细的位置,想要害了晏家,只是时间问题。
如今想来,晏侯爷都是一身的冷汗,并深感庆幸。
因而,他更不会觉得,苏侯爷会是那般鲁莽的人,竟会在察觉到皇帝用意的情况下,公然忤逆上头的意思。
果然——
在众位大臣们议论纷纷,皇帝面色也越绷越紧的时候,正中的苏侯爷叹息一声,道:
“苏家世代守卫南疆,圣上剑之所指,苏家军兵之所向,即便是马革裹尸也在所不惜,不敢懈怠半分。”
“只是,臣昨日刚得了一些消息,内容紧要,还请圣上过目。”
说着,苏贺南恭敬地伸手,将厚厚一封信件暴露在众人面前。
大太监觑着皇帝的脸色, 几步上前,将那封信件接过来,呈到了皇帝面前。
皇帝看了一眼苏贺南, 仍有些余怒未消。
他在位这么多年, 公然违逆他的大臣不是没有, 往常那些御史谏臣们, 说话做事比这更过分的也比比皆是, 可那些都是文臣,掀不起大的风浪,苏贺南可不一样。
一言一行, 代表的都是苏家军。
即便长久不掌兵, 可军中将士们认准了他们, 南疆那边也对苏家闻风丧胆, 征战的效果翻倍……故而他今日公然唱反调的行为,也令皇帝更加恼火。
只是,那满腔的怒气, 待将信件打开,看到位于最上方的折子陈情之后, 立刻就烟消云散了。
皇帝:!!!
皇帝面色未变, 只是眉心狠狠跳动,心中却涌起了惊涛骇浪。
南疆那边是不是真的挑衅大齐,没人比皇帝更清楚了。
那场春日宴刺杀,分明是他故意挑起的,只是想以此为借口征战南疆罢了。所谓的刺客也只是一些死囚, 活着没有盼头, 演那么一场戏,至少能给家人争些荣光, 因此不得不为之,目的就是要挑起战事。
可他万万没想到,在他盯上南疆的时候,北国竟然也狼子野心,早早的便长驱直入,还直奔他的那些大臣而去。
那么多的瘦马,一个个都成了妾室,但凡有几个得宠的,能够摸到一些重要的消息,对于大齐而言,就是一种重大的打击。
北国!
北国竟然敢!
“真是放肆!”
皇帝勃然大怒,猛地一拍桌子,发出巨大的声响,连案头纸张也跟着震了震。
下头捉摸不透信件内容的大臣们,见状更是凝神屏息,呼啦啦跪了一地,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生怕在这时候惹了盛怒。
唯有正中央站着的苏贺南老神在在,鹤立鸡群一般,面色动也未动,似乎早料到会有这样的结果。
“苏爱卿,怎会想到要查证这些?”
皇帝看着微微欠身的景阳侯,端的一副恭敬模样,心中怒气已经消散大半。
如果信件上的内容全部属实,那么毫无疑问,如今对付用心不良的北国才是重中之重,至于南疆,廯疥之疾罢了,根本无足轻重。
这个时候,不仅不能对南疆用兵,还应该尽快稳住南边,以免两面受敌,致使大齐陷入不好的境地。
想是这样想,可皇帝这个人惯常多疑。他想要令景阳侯领兵攻打南疆的心思,已经是昭然若揭,没看方才景阳侯一出声反对,满朝都是议论声吗?
那么这封信件的来源以及用意,就不免令皇帝多想了。
故而,他紧紧盯着景阳侯,若对方未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复,那么毫无疑问,即便这封信件分量不轻,在皇帝心里,景阳侯依旧难逃怀有异心、违抗圣令的罪责。
好在……
牵涉到全家人的性命,苏贺南如今是谨慎再谨慎,生怕行差踏错一步,皇帝这一问,也就早在他的预料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