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2 / 10)
不豫。
宜贵嫔偷望着陛下脸色,呵呵憨笑着岔开了话题:「范閒,你伤没好就到处跑……也不怕范尚书打你板子?」
皇帝微微一怔,旋即笑道:「范建……哪里舍得。」
虽是笑话,但里面却含着别的意思。范閒微微一凛,面上堆起笑容,没有接话。
皇帝看了旁边正在抄书的三皇子一眼,对范閒说道:「你前些日子在太学整理出的几本经策……朕让承平这些天在学,太傅以为深了些,你怎么看?……承平,去见过提司大人。」
三皇子姓李名承平,依庆国规矩,皇子们对于大臣都是极为尊敬的,陛下这声吩咐也不怎么出奇。三皇子赶紧住了笔,小心谨慎地走到轮椅面前,对范閒行了一礼。
「这怎么使得?」范閒坐在轮椅上,也无法避开。
「你如今是太学司业,正是份内地事情。」皇帝平静说道,就像是在说一件很寻常的事情。宜贵嫔却听出来了,看来陛下有心让范閒做三皇子的老师,一想到范閒地文声武名,以及在朝政中的影响力,宜贵嫔忍不住眉开眼笑起来,越看范閒,越觉得顺眼。
这副神色落到皇帝眼中,他忍不住笑了起来:「瞧把你乐的。」
宜贵嫔之所以受宠,就是因为至少在表面上,她不会隐藏什么心思,高兴的时候就高兴,此时听着陛下揶揄,也不慌张,呵呵笑着说道:「谢谢陛下,给平儿找了位好老师。」
范閒听着二位长辈自顾自说着,心中气苦,暗想这事儿怎么没人来征求一下自己的意见?
三皇子捧着书卷过来,范閒接过来略略一看,抬起头回禀道:「庄大家的经策之学是极好的,太傅以为程度深了也有道理,不过这几篇只是入门的东西,三殿下提前接触一下,也没什么问题。」
君臣之间又随意说了几句,范閒小心应着,但知道皇帝肯定有些话要对自己说。果不其然,在喝了碗热汤之后,皇帝看似随意地开了口。
「外面雪停了……初雪应惜,范閒,你陪朕去园子里逛逛。」
「是,陛下。」
皇帝站起身来,宜贵嫔微笑着,将一件大红锦面狸毛里的鹤氅披在了他地身上。
……
……
离开宜贵嫔居住的漱芳宫时,雪已经停了,皇宫的地面上一片湿清,却没有积雪,只有园子里的经冬树上挂着些雪痕,天上是灰白一片,红墙黄檐雪枝青砖,十分美丽,空气中没有一丝杂味,清新异常。
皇帝披着大氅当前走着,一名小太监推着范閒沉默跟在后边,一路上那些穿着棉褂的太监宫女远远避开,路边遇着的则偏身于侧,安静不语。
「雪雨天,见朕不用下跪。」似乎是猜到范閒在想什么,皇帝轻声说道:「这是朕即位之后就定的规矩,天天跪来跪去,他们也不嫌烦……把衣服跪脏了,跪破了,难道不要内库掏银子买?」
范閒坐在轮椅上,悄悄将领口鬆了颗布扣,雪停风消后,感觉有些热。听着皇帝的话,知道话题要往内库方向转,他却很无赖地不肯接话。
似乎有些恚怒于范閒的沉默,皇帝冷冷问道:「范家那个老二现在在哪里?」
这时候已经到了宫中最僻静处的一个园子,前方有一弯小湖,湖中搭着石桥,通向中心那座亭子,亭上微有残雪,难掩黑石肃杀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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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园惊梦(中)
小雪初霁,宫中寒气郁积,这天威果然是难以抵挡的。但范閒坐在轮椅里,十分暖和,身上穿的那件高领大氅挡风蔽雪,甚至有些热了起来,对于皇帝的发问,他早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也从来没有指望家里将范思辙偷运出京,会瞒住多少人去。
「前日刚收着信,已经在上京安定下来了。」
范閒有意无意地看了身后的小太监一眼,这时候皇帝正游兴大发地在前面走着,所以没有注意到身后两人的眼神交流。
小太监就是那位洪竹,他看着范提司笑吟吟的眼神,不知怎的却是心里陡然一寒,生起丝害怕的情绪来——洪竹知道,这位提司大人是在警告自己,某些话是断不能传入他人耳中的——这位小太监最近一直跟在陛下身边,深深瞭解伴君应持默然的态度,赶紧低下了头,不敢与范閒的目光对视。
洪竹心里也是想攀着范閒这座大山的,哪里敢四处宣讲对范家不利的事情。
「就这么说出来了?」皇帝一面往湖那面走,一面淡淡说道:「朕本以为,虽然很多事情是天下人心知肚明的事情,但有些表面上的功夫总要做一做。」
范閒低着头,转了转脖子,让腮帮子与领子上的软毛磨擦着:「陛下有问,臣不敢有半句虚言。」
皇帝忽然住了脚,小太监赶紧拉住范閒的轮椅,不敢与皇帝并排,范閒没坐稳,眉头皱了一皱。
「对着朕不说假话……对着天下人就敢明目张胆地撒谎?」皇帝回过头来,似笑非笑的看着范閒,眼角的几丝皱纹在稍吐笑意之外,更有一分质询。
范閒抬起头来。有些不礼貌地正视着皇帝地双眼:「天下多愚民……臣只是忠于陛下,又不是忠于那些百姓。」
「可是有人曾经说过……」皇帝的眼神忽然有些奇怪,「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
「胡言乱语,不知道是谁这么大的胆子。」范閒眉头微皱,他当然知道谁会有这么大的胆子,原创者是尾子,抄袭者是老妈。
「刑部如今还在通缉你地弟弟。」皇帝哈哈笑了两声,回过身继续往前行走。说道:「你难道就不怕朕处罚你?」
洪竹推着轮椅跟了上去,范閒听着轮子发出的吱吱声,有些头痛。摇头说道:「陛下圣明,定能体谅臣的苦衷。」
「苦衷?」皇帝冷笑了一声:「怕老二如今才会觉得自己有苦衷不能诉吧?」
「啊……臣有罪。」
范閒知道自己这时候应该要扮演出微微惊悚,就像是清宫戏里那些与皇帝亲近的臣子一样,但他明明知道,把二皇子搞下马。这本来就是皇帝自己的意思,自己只不过是把刀而已。而且自己在皇帝心中,也不是一位简单的臣子。终究那个关係在起作用。
所以他根本没有一丝害怕,也没有一丝紧张,以致于无论他再如何发挥演技,终究还是流于表面,稍嫌浮夸些,臣有罪这三字拖的稍长,戏剧感太强烈了。
皇帝压低声音骂道:「便是做戏,也不知道认真些!」
范閒苦着脸应道:「臣知罪。」
反来覆去就是臣有罪,臣知罪这些无趣的话语。好在此时三人已经上了湖中那道木桥,暂时中止了谈话。京都虽然已经颇为寒冷,但初雪天气,湖水肯定没有到结冰的凄凉程度,还在桥下绿油油,寒沁沁地荡着。木桥虽然修的平整牢固,但是轮椅压在上面,总是有些不稳地感觉,范閒双手抓紧了轮椅的把手,双眼盯着木桥间的那些缝隙,心想如果这时候身后地小太监忽然变成杀手,自己可就惨了。
前方亭中事先来打扫布置的太监宫女们遥遥一礼,便散去无踪,不敢随侍在旁。
皇帝坐在铺了软垫的石凳上,用目光示意范閒自取一杯热茶饮着,自己却用两根手指拈了松子来慢慢剥着,小太监洪竹知趣地退在亭边,一则望风,二则随时备着亭内的主子们有什么吩咐。
「怎么样了?」皇帝问道。
范閒似乎被杯中的茶水烫了一下,皱紧了眉头,马上应道:「陛下是指臣地伤势,还是……」
「后者。」
范閒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