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8 / 10)
把将她揽了过来,搂入怀中轻薄着,在她的耳边说道:「范閒在南边对信阳动手了,朕……小小地配合他一下。」
不是小小的配合,崔家在北方地线路已经被完全摧毁,而留滞的货物与银两也全部被锦衣卫查封,一个以经商闻名天下的大氏族,被砍了一隻手,而另一隻放在庆国内部的手,则早已经被阴森恐怖的监察院完全斩断。
司理理吃吃一笑应道:「当然紧张了,范大人可是咱们的媒人。」
年轻皇帝一想也对,如果不是范閒出了那么个「怪主意」,让苦荷叔祖收理理为徒,以理理的身世身份,想要入宫,还确实有些麻烦。
「在看什么呢?」司理理好奇地抢过皇帝手中的书卷。
皇帝着急了,反手抢了过来,说道:「范閒专门寄给朕的石头记,最新一章……全天下独一无二,可别弄坏了。」
司理理明媚一笑,偎在他地身边,轻声说道:「范閒怎么就敢……对自己的丈母娘下手?」
皇帝摇了摇头说道:「这厮的胆子竟似比朕还要大不少,南方那座宫里比咱们这块儿要复杂太多,谁知道呢?」
北齐国最清贵的河,就是从山上淌下,绕着皇宫半圈,再横出上京古城的那条玉泉河。越往上游走,离皇宫越近,也就越安静。
今日大雪,河畔岸间隐有冰屑,苦寒无比,在已能看到皇宫黑檐,山间冬树的地方,竟有一座小园子,也不知道是什么样身份的人,才能在这里住着。
一个约摸十三四岁的少年,这时候正在园子里做苦力。少年面庞微胖,拉着圆中石磨,咬牙转着圈,石磨发出吱吱的响声,他的腿脚却有些颤抖,在这寒冬天气里,身上的衣衫竟是被汗水打湿了后背,真是说不出的可怜。
转了几圈,少年终于忍受不住了,将手中的把手一推,回过头怒骂道:「又没有豆子!让我推这个空磨干什么!难道你连头驴都买不起!」
他怒骂的对象,此时正逍遥无比地坐在屋檐下,躺在贴着厚厚褥子的躺椅上,那双明亮而不夺人的眸子,正看着檐外呼啸而过的雪花,似乎在出神。听着少年的怒吼声,她才打了个呵欠,站起身来,叉着腰,慵懒无比说道:「今天下雪,到哪里去买豆子?至于驴……现在不是有你吗?我前几天就把驴子卖了,园子里的鸡啊鸭的,过冬也要取暖,总要要钱的。」
这情形古怪的二人,自然就是被放逐到北齐来的范思辙,与北齐国年轻一代中最出名的人物:海棠姑娘。
海棠穿着一件大花布的棉袄,双手揣在兜里,平实无奇的面容上闪过一丝笑意,望着范思辙说道:「你哥哥前些天才来信,让我好好管教你。」
她不说还好,一说这话,范思辙终于真的抓狂了,他来到上京也有些天了,结果什么事儿都没做,就是被这个村姑抓着在做苦力,连妍儿也被她送走了!
偏生这村姑的地位高,武功强,心思灵,自己想了好多次要逃,都没有奏效,上京生活,真是奇苦无比。想到此节,他气恼地蹲了下来,骂道:「你是我什么人?凭什么管教我?」
海棠笑了笑,没有应话,只是又躺了下来,双眼微闭,似乎要在这风雪的伴奏下入睡。
范思辙看着她,知道自己如果不听话,估计连饭都没得吃,只得重新握住了石磨的把手,恨恨咬牙切齿道:「长的跟一村姑似的,还想嫁我哥!别想我以后认你这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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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宗师,黑布,谜语
雪还在下着,圆中石磨旁的范思辙终于拉完了五十转,气喘吁吁地扶着石磨,只觉得浑身腰酸背痛,根本直不起腰,而脸上的汗水化作热气蒸腾而起,遇寒气而白,看上去就像整个人都在冒烟一样。
「擦擦,然后换身干爽衣服,免得冻着了。」海棠递了一迭整整齐齐的衣服给他。
范思辙气苦地摇摇头,进里屋去换了衣服,不一时从屋里出来,嚷道:「又没个洗澡的地方,浑身汗臭味怎么办?」
海棠看了他一眼,笑道:「大冬天的,你哥作的那套东西又没运到上京来。」
范思辙忍不住又摇摇头,说道:「我哥把我赶到北边来……可不是为了让你折磨我。」
「玉不琢不成器。」海棠面色平静说道:「狠得在皇宫里聊天时,范閒曾经说过一句话,我觉得很有道理。」
「什么话?」范思辙好奇问道。
「故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其实,范閒说孟子这段话的时候,想着的是北海畔,草苇中的海棠春景而已。不过范思辙和海棠并不知道那人的龌龊想法,范思辙听着这段话,只觉一股寒气往头顶在衝,颤着声音说道:「晚上……不会还没饭吃吧?」
海棠微微一笑说道:「晚上不在这儿吃。」
说话间,园外有人极其恭敬地接了一句:「二少爷,晚上属下作东。」
范思辙大讶于此人接话如此自然,回头望去。一见竟是王启年!在它乡骤遇亲人,想着这些日子里的苦楚,想到马上有可能脱离苦海,范思辙神色激动。哇哇怪叫着,往篱笆墙外衝了过去。
「吃完饭,还是要回来的。」海棠在后面轻飘飘丢了句话,穿过漫天风雪,钻进了范思辙的耳朵里,让他打了丝寒颤,无比失望。
等他衝到了篱笆处,才回身恶狠狠吼道:「我是来上京挣钱地!不是来当苦力的!」
海棠已经復又坐回了躺椅上,面无表情说道:「一千两银子,哪有这么容易变成一万两?我就觉着范閒把你逼的太狠。不要忘了,你的银子现在都在我手上。」
篱笆外地王启年对范思辙使了个眼色,示意这位小爷最好别得罪朵朵姑娘。连小范大人在这位姑娘手上都没落个全尸,您这是何苦来着?
范思辙气恼地闷哼一声,推开篱门。
王启年笑着对檐下的海棠行了一礼,说道:「海棠姑娘,那我这就去了。」
海棠望了他一眼。忽然静了下来,半晌后才说道:「王大人,你真准备这么急着让他接手崔家?」
王启年心尖一颤。实在想不到对方竟连范提司的这个安排都知道,不清楚范閒与海棠之间究竟有多少默契,只好苦笑着应道:「姑娘这说的什么话?」
对于范思辙的安排,海棠当然清楚,微微一笑,也不再说什么,只是叮嘱道:「才开始动手,你不要太着急。」
王启年让下属给范思辙取了个笠帽与雪披罩着,一方面挡着风雪。另一方面也是遮着他的容颜。然后他对海棠行了一礼,便准备离开这座皇宫旁上的田圆。
「最近的那封信,您也看了?」海棠半倚椅上,似笑非笑望着篱外欲行的王启年。
王启年闻言一怔,满脸苦笑道:「职责所在,海棠姑娘恕罪,还请信中代小老头儿分说几句,让提司大人别欺负我家闺女。」
海棠呵呵笑了起来,心想这位庆国鸿胪寺常驻北齐居中郎、王启年大人,果然是个有趣之人。
圆外安静了下来,海棠就这样合衣在椅上闭着眼睛睡着了,上京今日风雪交杂,呼啸而过,声声噬魂,寒气逼人,这位村姑在这般冷酷的环境中睡地极为安憩,唇角似乎还带着微微的笑容。以她惊人的修为,自然不在意外寒侵体,反而却能比平凡人更容易亲近自然,比如春时柔媚地自然,比如冬时严酷的天地。
雪,一片一片一片,在天空渐渐缤纷,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