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0章(3 / 4)
妹说的是哪里话?虽然我是个不知国事的庸钝妇人,可也知道妹妹乃国之栋樑,为咱大庆朝谋了不知道多少好处……你若真去了信阳,皇帝陛下便是第一个不会答应的。」
今日这两位妇人的对话。其实依然离不开那张椅子,只是这种事情。在没有发动之前,谁也没有胆子说的过于直露。
长公主微微沉默了一会儿,缓缓开口说道:「母亲年纪大了,总是容易受人蒙蔽。」
皇后点了点头,微笑说道:「慢慢来吧。」
二人沉默着,举茶杯啜着,皇后忽然试探着问道:「听说……范閒在江南做的不错,就是最近忽然来了一位高手,在苏州城里斩了半片楼?」
一剑斩半楼的事情,总不可能遮掩太久,还是传回了京都,传入了宫中。
长公主知道皇后想问什么,却偏偏不给对方说个实话,略带一丝傲意笑着说道:「江湖之事,我是不怎么清楚的。」
如果一位大宗师站在长公主的身后,那么皇后对于二人合作中自己应该站地位置,便会有个更清楚的认识,当然,这对于皇后和太子的决心,也是一个极大的加强。
见长公主不肯明言,皇后在心里暗骂了两句,便告辞而去。
看着那位一国之母略有些落寞的背影,长公主的眼中闪过一丝怜悯与鄙夷,心想这样的角色,居然也想分杯羹吃,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信心。
信阳首席谋士黄毅与袁宏道都不可能入宫,所以此时长公主身边的亲信乃是位太监,那位太监站在一边轻声说出了长公主心中的疑问:「皇后娘娘……难道不知道这是……?」
「与虎谋皮。」长公主将亲信不方便说出的四字说了出来,冷笑说道:「本宫便是老虎,她也只得站在我这边,不然如果老三真地上位,到时范閒要报叶轻眉的仇……谁来帮她挡?」
她缓缓闭上双眼,说道:「我与她暂时搁置到底是承干还是老二的问题……因为她知道。如果事成,她是争不过我的,只求一个活路罢了。」
「江南那边?」
「不用再管了。」长公主叹了一口气,「我那女婿,下江南之前了准备,江南的那些土人,哪里能是他的对手。」
她摇了摇头,出了会儿神后幽幽说道:「如今想起来,当初还真是犯了大错,如果没有牛栏街的事情,我与范閒之间,何至于会闹成这样……如果他站在我的身边,这个天下还有谁能对抗我们?」
不等那名太监回话。她又自嘲的笑了起来:「真是异想天开,如果我与范閒没有这种深仇不可解,我那位皇帝哥哥又怎么敢如此重用他?」
那名太监在一旁听着,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从一开始我就错了。」长公主美丽的脸上闪过一丝冷漠与决然,「范閒再厉害,也要被宫中的线提着他的四肢,我何需要去理这个傀儡,我要理的,本来就应该是那个提着线的人。」
……
……
离广信宫不远的含光殿里,皇太后正半瞇着眼发困。老人家毕竟年纪大了,精神早已不如当年,心中的杀伐决断也不如当年。
「停了停了。」老妇人厌恶的止住了宫中那位说书的宫女,看了一眼那宫女手上拿着的书,半晌没有言语。
「儘是些荒唐言语,也不知道市井间怎么有这么多人爱看。」身旁一位老嬷嬷讨好说着。
太后摇摇头。半晌之后轻声说道:「小孩子嘛……有些不服气总是正常的。」
老嬷嬷不敢再说什么。
太后眼中闪过一丝很复杂的情绪,其实皇后让自己看石头记的意思,她何尝不知道,虽然她心里对于范閒的怨怼之意确实十分愤怒,但却更愤怒于皇后的所作所为。
范閒那位母亲再有千般不是,可范閒毕竟是皇族的子孙,这是老太后最看重的一点。
「晨儿走了多久了?」老太后忽然想到自己最喜欢的那个外孙女,问着身旁的人。
「郡主如今应该已经在杭州了。」
「嗯……江南我也是去过的,那地方景致不错,就是那些女人太放肆。」太后皱了皱眉头。吩咐道:「范家就算准备的再用心,终是不及宫里的东西,你让人去准备些物事送到江南去。」
老妇人想了想,又说道:「去信问问晨丫头,在西湖边住的惯不惯,如果不喜欢,让她搬到山上的行宫去。」
老嬷嬷赶紧应了声。
……
……
御书房内,刚刚结束御前会议的庆国皇帝陛下疲惫的揉揉眉心,喝了一口暖和的参茶。看着窗外似乎永远没什么变化的景致,有些厌恶的皱了皱眉头。
「洪竹啊……」皇帝下意识喊道。喊出口来,才想起洪竹已经被自己调到东宫半年了,不由自嘲的笑了笑。
「皇上,有什么吩咐?」身旁的太监头子恭谨问道。
皇帝摇摇头,轻轻咳嗽了几声,回声在御书房里迴盪着,他不由怔了怔,心想自己或许真是老了,听着咳嗽的回声,竟然发觉自己是如此地孤独。
「去小楼看看。」
他一拂龙袍,挺直胸膛往门外走去,身后的太监赶紧跟上,只来及听到皇帝陛下隐隐的一声叹息:「什么时候有空,再去澹州看看?」
……
……
这一年的庆国,与往常的年份并没有两样,宫里依然在寂寞着、骯脏着,宫外依然在热闹着,朝廷里依然在争执着,六部依然在打架,监察院依然在沉默且狰狞,陈老院长依然在陈园里欣赏歌舞,范尚书依然在户部里忙碌。
民间的百姓在挣扎着存活,在存活之余寻着些快乐的事情以安慰自己快要麻木的心神。
比如东家嫁了位姑娘,西家死了位老人,南方今年没有发大水。西边似乎又在打仗,小范大人没写诗了,那位北齐圣女究竟和范家的少奶奶对上面没有?
由京都一路往下。将将汇入大江之处的吉州,河堤两边正是一片热闹繁忙景象,修葺河堤的人们像蚂蚁一样辛苦的搬运着沙石,今年庆国运气不错,春汛比想像中要小了不少,而国库的充裕也给河运总督衙门带来了不少底气,虽然层层苛扣着,但终究还是发了不少工钱下去,所以民伕们干活的动力也强了不少。
杨万里满脸黝黑,穿着一身粗布衣裳。眉头深锁站在竹棚之中,如今的局势虽然不错,但秋汛才是最恐怖的事情,而他身负门师重任,要监督着暗中运过来的银子走向,所以精神压力无比巨大。
而要抢修河堤,分水,这些事情他虽然不懂,却也是放下了身段,亲力执行着。连日的太阳暴晒,终于洗去了这位范氏门生身上最后一丝书生气,让他变成了一位真正的官员。
河堤上,远远行来数人,看模样应该是赴异的为官的官员。
那一行人隔着老远,便开始对着竹棚内呼喊了起来。
杨万里扯起下襟。擦了擦脸上的汗水,疑惑的望着那边,终于看清了来人是谁,不由惊喜着迎出棚外。
「季常兄?佳林兄?你们怎么来了?」杨万里感动的迎上前去,一把握住来人的双手。
来人正是范门四子当中的侯季常与成佳林,这二人春闱之后便一直放在外郡做事,由于有范閒的照应,加上他们自身也争气,所以提升的颇快,不过是一年多的时间。竟是完成了几级跳,迈过了七品的第一道大坎。
只是这二人任官的所在,离吉州之地甚远,所以杨万里在惊喜之余,也不免有些意外。
侯季常没有来得及回答他的话,只是握着那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