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3 / 3)
他理应知晓自己的魅力,并野心勃勃地用在了自己的身上。
对于这个聪明且富有心机的年轻人,应该没人能讨厌得起来。林霖忍不住走过去站到他身旁。顾珍转头看向他,白鼻子晶莹剔透,红嘴唇,有种女人的性感。沙哑的声音在问他:“伤还痛吗?”柔情的语调,视线亦如此。
年轻人露骨的温柔,做作肤浅,却很令人受用。应了声:“好多了。”
九月雨后的蓝夜降下,一切回归寂静,是人们足以在整日忙碌后找到灵魂的刹那片刻。画室光线不再明亮。透过高窗,暮色投在顾珍的眉眼上,美丽异常。他垂着乌黑浓密的睫毛看着自己,毫不掩饰话语中的暧昧:“那天庆功宴,我一直在看着你。看到你出去了,我也追了出去。没想都目睹你了出车祸,我头次感到这么担心一个人……”
四目相对,脸庞接近,话截然而止。这是一个前兆式的停顿。感受着顾珍的呼吸打在自己的脸上,林霖静默地等待他的下一个举动。
没有吻,只有一只温热的手抚摸着他的头。顾珍神情柔和,像是抚摸一个小孩。手掌离开,温热散尽,顾珍也说要走了。
“下次来我工作的地方吧。”他只留了这么一句,欲擒故纵。门扉合上,留他一个人独自面对沉静凄凉的夕阳。
转头给学院办公室打了电话,自己已出院,周一就可以回去正常上班。而对面则告知他酒驾事故的后果是需要参加一次人事面谈,除此之外没有其他后果。生活一如往常,他还活着,还在喝酒,又要回去继续装疯卖傻,扮演艺术家,当那只猴子。意外的一场车祸,几乎什么都没有留下,除了令人感到意外的,迷一样的顾珍。
热水冲刷他伤痕累累的身体,浴室里一片热气蒸腾。林霖擦掉镜子上的水雾,看到自己不再结实的身体,松散苍白,散落青紫一片。手术的疤痕是一条裂谷,中间钻出粉嫩光滑的新肉,填平了这条创口。血和尿都不再涌出。车祸给他的回忆只有一瞬间的痛,那之后便是和之前的每一天一样,麻木度日。
他没能死,没能见到从未爱过的她,没能体会到她的全部。留给他的还和六年前一样,自虐式地不断回忆,醉生梦死。
晚饭则依旧简单,大豆和甘蓝,佐以白葡萄酒。他胃口不好,也无法戒酒。一瓶下肚,伤口也不再疼痛。昏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