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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而关闭与你的交流通道。
如果贝西也不理你,就当真没人替你解闷了。
无聊到宛如一只怨灵,无法入睡,于是想办法折磨在场的所有人。
普罗修特的烟盒又失踪,他揉揉乱糟糟的头发,再度开始在房子里找;夜里走廊莫名回荡着诡异的歌声,里苏特帽子上的球总是会动,加丘仍然在崩溃中……
全是你干的。
一旦有影响现实世界的机会,你便会去做。有谁不好好保持室内清洁,你就拿一把扫帚去追;看不下去他们胡乱糟蹋新鲜可怜的食材,你就悄咪咪往里倒调料、扔掉过期或是明显坏掉了的食品……
加丘拳攥浴巾大步流星站到昏迷的你面前,他一脚踹在你半透明无实体的脸上,你呆滞地缩在自己这尊壳里,不再乱闹。
听他嘴里喷出来剧烈到仿佛火山爆炸的气声,应当是在骂你。
加丘踹了你好几脚。
如此用力的几下,墙壁震动,若是真实接触到,一定很疼。
他的脸红到要冒烟,咬着牙,脸乱成一团线。
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生气。
你只是经常关注他,在他换衣服的时候、洗澡、上厕所的时候……偶尔帮睡眠中发硬的小鸟排泄一下,你认为自己在干好事。
既然他这么不愿意,就算了。
缠别人去。
许是之前玩得太过火,能量耗光光,你发现自己没办法再接触到现实,只得期待那个叫贝西的快点理理你。
没过几天,贝西就在睡前呼唤你,叫你给他唱点催眠曲。
“叮叮当~叮叮当~铃儿响叮当~我们滑雪多快乐我们坐在雪橇上~嘿!”
“……这一点也不催眠。”
贝西忧郁地说。
你停下,自己有点太欢乐,不过没辙,好不容易有事情做。
“两只老虎爱跳舞,小兔子乖乖拔萝卜,我和小鸭子学走路,童年是最美的礼物~”
“小螺号呀嘀嘀地吹,我学海鸥展翅飞,不怕风雨不怕累,快快把本领都学会~”
“宝贝,星星为你指路~宝贝,月亮为你祝福~成长是快乐的旅途,勇敢迈开你的脚步……”
你回忆着鬼畜二创,贝西看上去完全睡不着,因为他睁着眼。
唱完好几首,也不见他睡,直到你《小螺号》唱一半,他终于开口。
“血……”
他把身体蜷缩起来。
“血的气味……很恶心……”
“人身体里的那些……每次我钻进去……都觉得……很想吐……”
这。
你无话可说。
因为天天闲没事就钻进他们身体里遛一圈,还与他们细胞器官之类的打招呼。
你没觉得哪里恶心。
贝西不再讲话,你听见他大脑里的神经递质告诉你快点说好听话,这才明白,他讲那些是为了求你的安慰。
“不想杀人就走呀,为什么非要当黑手党?”
带入一下,是你,你早跑了。
“……我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
他闷闷地道。
“我爸爸妈妈……我没有可以回去的家,是普罗修特大哥捡到我的。”
“哦……”
你也经常被别人捡回去,但你没因此加入黑手党。
“这样,我教你做饮品,你去开家奶茶店,保准赚翻,生活肯定没问题。”
“……”
贝西抱着膝盖不吱声。
“那你想怎么办,要么留下来当杀手,要么走人,只有这两条路。不然你去问问领导能不能给你换个部门?”你想了想,“可既然在黑手党,别的部门也干些烧杀抢掠的东西吧……”
贝西用被子蒙住头,当缩头乌龟,“不知道……我不知道……”
你也不知道。
自己拥有的仅一门手艺与租房经验,其它的,你可帮不了他。
之后的几天,每晚贝西都要用这件事骚扰你,天天说、天天说,你烦了。
你是想和他聊天,但不是只有一个话题。
“无路可走,就只能继续做了呀,你不做能怎么办?”你不耐烦道,“想干就干,干不下去就不干,有什么好纠结的。”
“呵。”他忽然笑一声,“对哦,你又不是人类,怎么可能懂人类的感情。”
你愣住。
“不是人类?”你喃喃道,“我怎么就不是人了?”
贝西不回应。
你想不通,自己怎么可能不是人类。
说自己是外星生物、自己是鱼,都是开玩笑的呀。
好几天没有说话。不知为何,你就是不想搭理他。他也没再同你说话。
讨厌。
心情很不好。
你不知道自己在不高兴什么,自己现在没有胃,却很是反胃。不是第一个说你不是人,说你冷血、说你一颗冰冷的石头心,冰心能被捂化,石头就只会是石头。
你应该早就习惯了,你也调侃自己不是人,为什么现在却在乎它。
如果自己不是人就好了。
不是人,就根本不会在乎这个吧。
可不是人,自己是什么呢。
自己又能回哪去?
好恐怖。你不想再想了,不想探究那些你根本不懂的问题。这个世界上全是你不懂的事,如今发生的也都是你不懂的事。你不懂。
不想了,放弃吧。
放空思绪,将自己分解到这栋房的各个角落,权当自己是个和墙壁一样的死物。
“幽灵……外星人……”
贝西的呼唤合拢你的意识。
“干什么?”你问。
结果他还是在纠结那件事。
他心情不好,你心情更不好了。他为什么每次都给你倒苦水,就没一点开心事?
“你去看海明威的《老人与海》吧。”你敷衍他。
“什么?”
“看了就知道。”
这次他听你的话,去买一本。看到那堆意大利字母你就头大,不跟他一起看。事实上你完全不记得《老人与海》讲了什么。
贝西看了几页,说看不懂。
你说看。
贝西接着看。
他非常之烦恼,甚至于说读书让他痛苦。他无数次对你说读不懂,明明意大利文他都懂,合在一起,就不懂什么意思。
你只说看。
他愁眉紧锁,指甲都被他的牙齿咬裂。只要回到这个家,排除其它需要消耗的时间,他就低着头看。他问了许多人,请教他的大哥普罗修特,询问霍尔马吉欧,甚至去问在客厅打黄油的梅洛尼。
他不断地啃这本对他而言生涩无解的小说。
谜之字母给你看得贼困,你应该早点安利他让他看书,这样你就能被催眠,早点睡了……
你睡好长一觉。
等你醒来,贝西一脸无畏地说,我懂了,我一定会成为像圣地亚哥那样的男子汉!
啊?
你完全没懂,不过他终于不再纠结要不要当杀手,不会再拿这件事折磨你的耳朵,可喜可贺。
并不想懂他懂得了什么。
曾经不知道哪一位福葛告诉你,你总是不求甚解。
不明白樱花与梧桐树也不会去问,对一切知之甚少,有疑问,也不会去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