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忆止(1 / 7)
柳苍术先走,鄢亓玉没拿那些个丹药法器,后离开,继续追魔,直至配合宗门将祸端搅灭。
修炼者不将岁月作数,一入山林魂不归。
那之后二人再未见过面,大约又过了几十年,在圣极峰闭关的柳苍术忽然睁眼,他觉察到丹蛊的气息近了,不过那感应很快又远去,变得微乎其微。
柳苍术向来独往,虽与旁人行过亲密事,可与他亲近过的人却从不以道侣自居,对那事的态度十分潇洒散漫。他无情爱,鄢亓玉更不放在眼里,两人自此隔绝。
而柳苍术的那次感应,正是鄢亓玉回圣衍宗来,与师尊顾华山作道别。
自打晋升功法后他的修炼速度是越发快了,再加之下山后所遇机缘不俗,仅一甲子时光,便从元婴初期修炼至元婴后期,这速度简直令人望尘莫及。
需知圣衍宗的峰主们大多为元婴境,他师尊顾华山的修为在十二峰主中算能列前,便是为元婴后期。但顾华山元婴后期堵境停滞多年,想尽办法终不得更进一步,寿岁熬去,青丝熬白。
听心峰上。
形容如过凡间半百的肃面老者,见久不至的小弟子回来,脸上的褶皱顿笑开,他在觉察鄢亓玉的修为后,当即既是惊羡,又充满担忧,以至老脸上要笑不笑,声音衰老:
“当日捡你入宗门,似山野间的小狗儿一般,全然是见你声嘶心恒,才叫你做了我的弟子,未曾想你能造化至此。”顾华山感叹。
他当时看鄢亓玉细胳膊细腿,年岁又小,身上脏污,端其命貌,似王公贵子,又像出逃的娈宠,不过眼神倒是别有一股刚毅狠劲,才叫他生了收徒的念头。
“如今为师竟也没得能耐再教与你,往后只能你自个儿悟道,说不得往后,还须你为师父指点一二。”
人与人机缘并不相同,若鄢亓玉先入大乘,确实能多为他指路冥思,修炼一事十分神妙,也说不得那一刻心臻便成。
大乘步通仙,终坐化飞升,越往上越是艰难异常,顾华山最是体会。
“师尊……”
面对如此顾华山,鄢亓玉不晓得如何作回。金丹入元婴的雷云不知因何不降,他之后元婴初期进中期、后期的两次小雷劫都劈的异常凶狠,越接近大乘境,鄢亓玉心愈不安。
不过他并非怕事退缩的性子,修炼大道,与天争命。倘若怕死,那还争个狗屁!
他与顾华山别尽,离开宗门,临走时闪思过问圣极峰那人说的“能解之时我自会与你。”,但既没唤过他,想是解不开,或是柳苍术自解了没与他说,索性也不打算再去找柳苍术。
他连自个儿的身危都不放在眼中,自不会因着个意外之人以至修炼止步,所以便心中暗道。
姓柳的自求多福!
……
又十余年后,深山密林妖兽嘶吼,鄢亓玉与之肉搏,雷劫劈人淬体,好坏参半,但能挨过好处极多。所以在挨劈前,他得将自个儿炼上一炼。
等到元婴后期大圆满,鄢亓玉便开始在久居的洞府周围布下重重结界,检查器灵护体,做尽厉劫准备。
这日他盘坐山崖,吸收炼化天地之中的火灵。忽地天地变,晴空骤然变得阴沉,一股未明力量悄然攒动。薄云下急光闪烁,异样的安静令鄢亓玉生出一种不祥的兆头。
紧接着乌云密布,快速漫延百里,云中附有闪电,奔腾粗壮骇人如银蛇。
他抬头见自个儿的上空迅速被黑云包围,周遭陷日沉污,雷鸣喧嚣,仿佛是天道臻化滚滚。
雷云漫大的与传闻中入大乘境的雷劫不尽相符,他看着那怪异的昏黑,内里亦一片沉压。说不得是因着他修炼夺道太快的缘故,招惹天妒,才化成这般,鄢亓玉目色凝,起身相迎。
黑云汇集完毕,只听轰隆万响
不尽银蛇狂舞,不多时,以修士为中心的周遭山脉并结界被雷云尽数击碎,焦黑之地中的身影摇摇欲坠,应雷还未过半,云层正蓄积一道十几丈粗的紫黑,并以摧枯拉朽之势劈坠!
谁能料想不过元婴晋大乘,竟出现了大乘晋通仙境的黑雷。
焦黑之中的修士才擦目看清。
紫黑“咔嚓”震天际降下
雷云选中目标之时,千万里之外,衍宗圣极峰兀地金光大开,巨大虚影浮现,那身影一出,威压直令仙宗万物逼生俯拜。
手上与血脉相连的扳指金光炸碎,柳苍术盘坐惶然喷吐鲜血,根本不待他反应,一身修为竟已瞬间衰退大跌,迷惊之际,他觉察与那人的感应更是几近消没……
听心峰,鄢亓玉!
“鄢亓玉,还是该叫你亓官玦。”
柳苍术回到圣极峰见结界破,尚未论及因果,便循着感应追过来,竟也真叫他抓到人,他脚边睡着块刻着亓官玦之墓的石碑。
破庙,佛像背底被凿通压着个棺椁轮廓,日久经年,原先的木材早就腐化尽了,而此刻,鬼修正在里边躺着。
佛像连地被彻底轰开,亓鄢亓玉神容尚还有些迷茫。
元婴晋大乘,它应劫失败,败后怨无可怨,魂魄本该顺应天道消散,只它还有一个念想,鬼魂便飘零到自个儿的生地,亓国。
顾华山道他心恒,实不然,只有鄢亓玉自个儿知道,他那般刻苦修炼追星赶月一般,不过是因着修炼者凌驾凡人之上。先时亓国弃他,终有日他便要踩着亓国归来,除国姓换本名,是他不要那皇城……
只是没想这一入道修炼,岁月太匆匆,他来不及也败。
魂魄惶惶在亓国打转,可它修炼逾过百年,从前与之相干的人物早便飞灰消散,从此天地茫茫,更不知自个儿存世的意义何在。
纵有不甘阅皇史,皇族无名亓官玦。
它便又回到当初假死埋地,那处居然被建了座庙,它不知如何做想,弄碑刻名藏于佛座底,何必浪费先时那埋地,也勉强算魂归故里。
躺在那处一时未散,后来又听前来烧香拜佛的人吐露,那庙是陈家所建。
陈家?它隐约记得亓国是有个陈家是它生前,它母后的亲族。当初谁将它假死置出,这佛庙又恰正建在它假死埋地之上……
左右它已经死了,思虑这些无用。
后来魂褪更衰,它便再也什么都不记得。
一日突然嗅到一股熟悉酒香,它便跟着带着那股酒香的人去了。
生死死生,缺便缺吧,它竟又想唤回亓官玦,那才是它的生名。鬼修迷茫神容尽散,褪落的一魄被寻回,它全然忆起,自棺坑中坐起来,望着修士,随意言:“柳师兄想唤什么便唤什么。”
左右与它无关。
从棺坑中出来,亓官玦听着隐隐雷鸣,这才得记忆苏醒,又临雷云,想来是心境破了。元婴晋大乘的黑雷将它劈死,它被劈降得心有余悸,这下訇轰一响,鬼体不自觉一怂动,它却强作镇定。
柳师兄?
这些时日鬼修可都是黏腻的唤他师兄,怎地乍然忆起,便翻脸不认。不过这确实是它的一贯作风,柳苍术被叫得内里腾升不明怒意。
他似乎也没怎么叫过鄢亓玉其名,这玉字果然很它不配,玉美无瑕,而这鬼实则是个没心肝的混账。
倒是玦同绝,似它眼珠子里没人。
一人一鬼无言相对,亓官玦端详出修士神容不虞。这柳苍术老缠着它做甚?可亓官玦也不敢正视修士眼,它绝不认那与修士交缠悱恻的鬼是它!一想到它跟这姓柳的搂着,下体相接上边亲着嘴,亓官玦更是觉着头皮发麻。
它是不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