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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葬那天,顾念以父母两人的结婚照,定情信物代替骨灰合入了墓地。
“爸妈,你们放心,我会好好生活的。”
许初一脖子戴着顾阿姨出国前,送给他的亲手织的围巾,来送别他们。
告别的话如梗在喉,他发不出任何声音。
明明前几天还有说有笑的人,怎么现在就变成一尊冰冷的墓碑了呢?
顾阿姨还说回国会给他带礼物,顾叔叔也说回国后与他继续下完那盘棋局。
只是,他等不到了。
鉴定书还未出,许初一莫名觉得他们就是自己的亲生父母。
可天人永隔
泪水不禁流了满面。
乌沉的天空还是飘起了雪,寒风萧瑟,直灌着人生冷发颤。
两人不知站了多久,又注视了墓碑多久,只知发梢覆着雪,肩上的雪融了又落。
一层又一层,湿了衣裳。
“我就只有你了。”
顾念的话随着寒风刺进许初一的全身上下的皮肤毛孔里。
扎得他疼极了。
可心脏处更疼,仿佛被人狠狠掐着,不留余力。
“我会一直在。”许初一忍着疼痛,一字一句艰难出口。
话落在心口,顾念抬手拂去了墓碑上落的雪。
那张黑白照上的两人笑意盈盈,似乎是在给自己的孩子最后一次笑容。
墓前的那束菊花被风吹得残败,落下的花瓣儿被席卷着飘远。
顾念说:“我们回家。”
许初一,别离开我
下葬的第二天清晨,许初一就收到了封决凛的信息。
dna鉴定报告单出来了。
这几天忙忙碌碌的顾念好不容易入睡,许初一看了眼躺在床上的人,悄悄离开顾家。
封家的书房里。
封决凛把两个文件袋交给了许初一,多言一句:“这么做对你不利。”
以封决凛的利己商人思维来想,他不明白为何许初一要做这种损己的鉴定。
一旦被有心人发现,公布出去,他跟许家没有血缘,轻则会遭受非议,重则会被赶出家门。
怎么看,怎么想都百害无一利。
“我知道。”许初一手指攥紧密封的文件袋,“谢谢封先生。”
封决凛欲言又止片刻,最后无奈地说:“我不知道你要做什么,有事情可以随时来找我。”
“不会再麻烦封先生了。”许初一抬眸,“最后一件事,封先生想好了吗?”
“想好了。我刚才说的那句话就是。”封决凛补充道,“遇到麻烦随时找我。我封家随时欢迎你。”
许初一微皱着眉:“我身上没有任何价值,封先生不需要这样对我好。”
“我什么都不缺。”封决凛说,“你不必如此生疏,我只比你大十岁。”
“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喊我封大哥。”
许初一知道,封决凛是想给自己做后盾,自己终究是借了逝去弟弟的光。
他不想。
许初一退后一步,摇头道:“谢谢封先生的好意。没什么事情,我先走了。”
封决凛点头,最后再说一句:“户口的事情,我已经弄好了。从此你跟许家没有任何法律关系了。”
许初一向他鞠了个躬,转身跑了出去。
封决凛望着那抹决然又落魄的身影,眼眸蕴着淡淡的无奈。
他叹了口气。
小小年纪,懂事地让人心疼。
如果弟弟还活着的话,自己肯定会拼尽全力护他一生无忧无虑。
不过许家不要的小朋友,他封决凛要。
许初一抱着两个文件袋跑出了封家,随意找了处隐秘的角落,看四下无人才连呼了几口气。
心脏砰跳,紧张无措的情绪充斥胸腔。
盯着文件袋不知多久,许初一抿了下唇,下定决心似地打开其中一个文件袋。
白色的纸张缓缓滑出,黑色的字赫然出现。
看着上面的匹配数字,许初一呼吸一滞。
顾念与许承宴的基因匹配度为9999,确为父子关系。
这一结果许初一早就隐隐约约猜到了,可真当拿到证据时,心中五味杂陈。
他不知道该难过,还是该庆幸。
但更多的是愧疚。
对许家,对顾念的愧疚。
许初一把这张极其重的鉴定书小心翼翼塞了回去,随后打开了另一个文件袋。
顾念都是许家的孩子了,那他自己肯定就是顾家的孩子了。
果不其然,鉴定书上“匹配度9999,确为父子关系”几个字印证了这一想法。
许初一捏着纸张的手颤抖着,眼泪不知何时流了满面。
滚烫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到脖子处的围巾上。
那是顾阿姨去世前送给他的。
不。
是亲生妈妈留给他唯一的东西。
指尖冰冷,触摸上柔软的围巾,许初一止不住地哽咽起来。
一幕幕温馨的记忆如潮水般浮现在脑海中,他虚脱似地蹲下,抱着膝盖低声哭泣。
小小的一团白色,躲在无人的角落里发泄情绪。
他才刚找到亲生父母,可造化弄人,还没来得及相认就天人永隔了。
脑中肿胀混乱,情绪快要决堤崩溃,还好有刺骨的寒风,让他保持了一丝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