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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福,德梦,她身边的两个大宫女。德福在叛军闯进门的时候死了,而德梦,后来在她的面前,被礼王下令,千刀万剐。他将她身上割下来的肉,丢到了关着温楚的猪圈里面,十几头猪,蜂拥而上。
温楚想要护着德梦的最后的血肉,可她一个人,一个只有十岁大的孩子,又怎么可能护得住啊。她被那些猪撞来撞去,最后差一点被踩死了,却也无济于事。
她护不住,最后只能无力地看着它们将她身上的肉,吃得一干二净。
礼王却是觉得没意思,他本以为,温楚和猪在一起关上了一个月,阖该跟猪一样啊!她也应该跟他们一样,去吃那宫女的肉啊。
温楚没有让他如愿,他很生气,气起来,又将温楚打了一顿。
最后她在猪圈里头只吊着一口气,苟延残喘。
礼王不敢去动其他的皇子公主,因为他还需要他们背后母族的拥护,只要他们支持着他,他就能坐好这个位置。
大臣们呢,根本也就不在乎究竟谁是皇帝。而且,灵惠帝这样的帝王,倒了就倒了吧。
是天要亡他!
从前温楚的兄弟姐妹,记恨她受灵惠帝的宠爱,也在这段时日,肆意地折辱于她。
后来,也不知是谁给礼王提了个法子,说就用温楚引出失踪不见了的灵惠帝。他不是最疼爱自己的小女儿吗?既如此,总是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受苦吧。
于是温楚受到羞辱的地方,就从猪圈,转到了午门。
午门是每个大臣上朝前聚集的地方,礼王就是要让所有的人都看见。
可最后灵惠帝还是没有出现。
如此一来,温楚于他最后的价值也没有了。
他虐待她,将她折磨到了不人不鬼的境地,就在想要杀了她的那一天,国公府的人带着灵惠帝杀回来了。
宫中又是一场大乱,温楚趁着大乱逃走,躲躲藏藏,自此流亡于乡野之间,再后来,就被温老爹捡回家去了。
而礼王,这皇帝不过当了两个月,就倒台了。这场逼宫夺位之争就如一场闹剧一般,来得快去得也快。
灵惠帝寻不到怀荷的人,也找不到怀荷的尸体,于是礼王故意说出他已经将温楚烹食下肚的谎言,他当不成皇帝没了命,也不要叫灵惠帝好受。
后来,灵惠帝便把礼王开膛剥肚。
这件事情发生在温楚十岁那年,活到了现在,她十六岁了。
她总是告诉自己,应该过去了的。
她该去恨谁呢,又能去恨谁呢。
恨她的叔祖父吗?
可他已经死了,被她父皇虐杀而死。
她该怪母妃吗?怪她选择了皇兄,怪她把自己推入了人间炼狱。
可她也死了啊。
那便去怪父皇,怪皇兄,怪他们一个两个,口口声声说爱她,却没有一个人来救她?
不,不怪了,她不怪了。
怪谁好像都没用啊。
她跟着温老爹学道,但看破众生相,算尽天下事情,却怎么也勘不破她自己的命格。
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生若草芥,命若浮萍。今如此种种,或许真的是她,命该如此。
她本以为自己都放下了的,可回到了这里,她才知道。
放不下啊,她根本就释怀不了啊。
温楚就这样继续当了几日的丫鬟,好在有了第一日的失误,到了后头也没再出什么大的差错,只是那手板确实也被堆积到了一百板。
这日宋喻生照常上值,温楚也在玉辉堂里头躲懒,她手上的纱布早就已经拆下来了,上头的伤好的一干二净了,就是连带着一点痕迹都看不出来。
温楚看着手上的伤,想着,这宋喻生真不是一般的财大气粗,这么点伤也要上金疮药,钱多得没地方烧去了不成?
只是这伤好了,就得挨手板了。
她坐在玉辉堂院子里头的石阶上头,眉眼之间尽是愁苦,不一会就听到了沉香打趣,“你这脸皱成这样,是又作甚坏事要挨罚了不成?”
沉香正在扫着院子,温楚抬眼看她问道:“沉香,你以前也挨过手板吗?”
扫帚发出簌簌声响,沉香经过她的眼前,她回,“世子爷不常罚人。”她补充道:“不过我是说丫鬟们,他不怎么罚过,暗卫们如何我就不晓得了。”
温楚愤愤道:“不公平啊,不公平!我那时候才刚来,结果他第一天就给我加了六十个板子啊!能这样吗?有这样的人吗?残暴,忒残暴了!”
沉香见温楚又在妄议主君,甚至说主君的坏话,她丢开了扫帚,急得都想捂了她的嘴,“我的姑奶奶诶!你又说世子爷的坏话,不打你打谁啊。”眼看温楚还想再争,她赶紧凑到了温楚的耳边,小声提醒道:“隔墙有耳啊,这玉辉堂里头每天可都有暗卫守着的啊!你说的这些话,会传到世子爷的耳朵里的。”
温楚听到这话一下就静了声,跟个鹌鹑一样。
沉香见她终于安静了,松开了捂着她嘴的手,叹道:“你看看你吧,几句话,又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