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的吻(1 / 2)
清晨六点,城市在最早一班人的醒来之后开始醒来,路边深夜掉落的落叶被扫去,发出沙沙的响声;城市也算不上“苏醒”,毕竟在非北纬地区的直射点范围内——俗称的冬半年,六点是没有日出的。只有将醒未醒的天,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透露出无限霞光,却不亮起,到六点左右的片刻,在短短几分钟之内,太阳忽地跳起出现在半空中,又忽地跑到正中央。
冬日的北半球当然不会在六点迎来太阳。只有漫无边际的黑夜和蕴藏着的影影绰绰的一线天。
你在莫弈怀里安眠。在这个充满睡意的城市里安眠,在这座充满生活气息的房子里安眠,在卧室柔软的床铺上安眠。
今日没有排班,你却因为颠倒的生物钟有了隐隐醒来的迹象。平日里就要挣扎半天才能起来的——更别说昨日你由着性子央着莫弈做了几乎快一整夜。
悔不当初啊,悔不当初。你这么想着,意识还是迷迷糊糊。早知道就收敛一点了,就算今日没有排班,起床去逛街也是好的,或者看一看一直没时间看的那本书,pdf都准备好了——虽然你更喜欢纸质的。
但是在莫弈怀里睡觉似乎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在温暖柔软的如母亲一般的怀里安眠,不不不,怎么又同时在最喜欢的人身边安眠?你有些糊涂了。
你往热源凑过去,企图探索个究竟。
莫弈就在这时动了。他熟练地揽上你的腰,熟练地顺着你的身体拍了两下,带着安慰的暗示,他在睡梦中也企图抚慰你梦中的不安。
你感受到了他的动作,确定了他是谁,于是也更安心地朝他贴近。
窗帘挡住了几乎所有的光亮,城市的光污染太过严重,你们需要这个。所以也看不见逐渐苏醒的白昼和亮起的城市。这很正常,有得必有失。卧室里只能看见隐隐约约的光亮,随不明显,但还能看出物品大概的轮廓,你就借着这点亮度朝莫弈贴去。
于是鼻尖触碰到了温热的——什么?只是温热的触感,你却说不上来那是哪里,脸?胸膛?还是别的什么哪里?
求证精神在此刻发挥了它的作用,你打算一探究竟,换上了更为精准的唇。
在换着地方亲了好几下之后,你终于知道了——原来是脖子啊,你这样想着。脖子,这个地方有动脉有喉结,是维系生命体征也是第二性征。据说是男性比较脆弱的地方——也是莫弈的。只可惜莫弈的命门大概在后颈,你现在亲不到。
于是你又忿忿地亲了一口他的脖子。
如果莫弈这个时候还不醒来,就太对不起你这一番动静了,也是对不起他自己。毕竟温香软玉在怀,他在你面前当不了柳下惠。
莫弈啊莫弈,你又想了一下,莫弈,该说你什么好呢。
他把环在你腰侧的手往上移到了肩颈附近,像是无意识般朝你的后脑伸去。
脖颈侧向来是你的敏感地带,被他这虚环的动作擦过头颈,酥麻的感觉从皮肤的接触侧扩散到全身,你不禁发出响动:“莫弈。”带着撒娇的意味,却渴求更多。于是你又喊了一句:“莫弈。”
别再喊了,别再喊了。
再喊下去你不知该怎么收场了,可是意识和神经肌肉的控制似乎完全错开,你又喊了一句,莫弈。
随即是一个肌肤相亲的吻。在明确感受到唇上同样柔软的唇时,你的第一个想法是:他醒了没有?
湿热的气息喷薄在狭窄的空间内,似乎每一口吸入的气体都不带氧气,你快要呼吸不过来,他还是轻柔地扣住你,纠缠不休又虔诚得不成样子。
整个脑袋一片模糊,你想起了昨夜或是更早更深的夜色,夜色阑珊,没入无边无际的纯粹。你也是这样喊着他的名字,像茫茫大海中漂泊的船只,断断续续,断断续续。他在干嘛?他也喊着你的名字,说着意义不明的话语……说了些什么?你记不清了。
你信任他,他是不会伤害你的,是不会做任何让你伤心的事情的。于是任何狂风暴雨都可以抵抗,任何漫长岁月都可以度过。
耳边似乎有人在喊你的名字,一声,一声,直到你的意识回笼。
“今天怎么这么早就醒了。”带着点气音,哦,是莫弈在喊你啊。
他已经松开你了,正为你拢去耳鬓的碎发。你偏过头,将自己的脑袋凑上他的手,说:“清晨六点的吻。”
“什么?”你没有由来的话让他愣了一瞬。
“有人认为爱是性,是婚姻,是清晨六点的吻……是想触碰又收回的手。”你复述了一遍不知从哪看来的话。
“但我们不是最后那种情况,所以我选了个最喜欢的,清晨六点的吻。”
“所以就在六点钟用这种方式吵醒我?真是太棒了。”莫弈睡眠时间不足,就算是用这样他非常喜欢的方式,他还是有些起床气。
“如果莫医生不喜欢的话,我以后就不……”
“再”字还没说出口,他就用你无法抵抗的方式堵住了你的话。
你被他亲地迷迷糊糊,不知多久之后他才放开你,你抱怨道:“太犯规了……莫弈。”
“这难道不是你最喜欢的方式?——所以我选了个最喜欢的。”他把你刚才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
“好了,”他搂着你换了个姿势,“再睡会吧,昨天你也累了。”
他深知你的习性,你在这个点确实起不来,索性也不去和他唱着没必要的反调,心安理得地搂着他又沉沉睡去。
窗外的太阳已经跳出来了。
00
“一生一世等一天需要代价。”
01
第一次遇见他是在一个雨夜。彼时他二十七岁。
准确来说是某个夏季的旁晚,如同过往无数个夏季傍晚那样,雷阵雨如期而至。雨很大,裤脚就算挽起来也会全部沾染上潮湿的气味。不过幸好那天穿的是一套裙子,过膝下五公分。
还有什么……一双黑色皮鞋?跟不算很高。只不过雨中走几步就淋得一塌糊涂,没再穿第二次。
那天刚好在那片别墅区处理私人事务,离市中心有段距离。站在保安亭下等着看能不能打到车,一边想着早知道就该自己开车出来。
真狼狈。在别人的屋檐下躲雨。
黑色的迈巴赫从出入口处的花坛绕出,缓缓驶来,你抬手做了个拦车的动作。
车里人没管你,又往前开了一段。
你低头笑笑,觉得有时疯一下也挺正常,希望车里的人不要把自己当成笑料就行……其实当成笑料也没什么,反正不认识。把手机一开继续看有没有司机能接单,实在没有就要喊朋友来帮个忙了。
眼前反光晃得眼睛疼,抬头才发觉原来人没走。正好看见他摇下副驾驶的车窗,露出一双金色的眼睛。
是个银发的年轻男子,眼镜和得体的三件套。
他说他愿意捎带一程。
你愣了愣,上了他的车。
然后给朋友发语音报备不用来接了。
车载音响在播放交响曲,没听过这首,不知是肖邦还是莫扎特的,不过和今夜很配。沉静深邃的曲子就该配这样轰轰烈烈的雷阵雨。
先前确定了个“市中心”就匆忙上车,这会又要开始琢磨着询问详细的地址,早知道就该问完了上来。想来还是被他这副好皮囊给骗了,果然眼下泪痣会勾人。运气如果差点,也不知道会成为哪个案子里的被害人。
车内气温还是有点太低。
“在目的地把我就近放下就好。非常感谢您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