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1 / 1)
尘阶身上的汗水打湿了衣衫,疼到嘴唇苍白发抖,也只敢说一句黑,疼,他甚至不敢说,他害怕。
眼睛看不见,四周除了被子,触碰不到任何东西。
他想去抓住,但是,他做不到,手上的伤,让他连想抓一个让他有安全感的物体都做不到。
他在混沌中听到了萧沂的声音,但是又觉得,没什么用的。
萧沂是个心狠的,他对于尘阶,从来不会有从医者的温润,他拿他试药,看着他的痛苦,施暴者才不会向他施以援手。
他会在他身上带那些难受的东西,会绑着他,会把他吊在房梁上,求饶了,就会被吊的更久,手臂会因为长时间的回不过血,肿胀好多好多天,被绑着的时候,腿会充血,在被松开后,他站不起来,会被踹下去,床上的人披上衣服,就那么看着他艰难的穿上衣服,爬出去,留在屋里,会被罚。
尘阶语气里都是哭腔,他害怕,疼,难受,就这么硬生生抗了半晚上,他到底要怎么做啊,他只是想活下去而已,怎么就,这么难呢,他甚至不奢求自己能过的有多好,他只是想吃饱,他只是不想睡在外面,太黑,太冷了。
萧沂看着尘阶半敞开的衣衫里露出的白布,那为数不多的没有被包裹的皮肤上,是已经愈合的伤口。
伤口能好,伤疤却不能。
他上前抱住了尘阶,却感觉到怀里的人身体突然就僵住了,他有些疑惑,喊了几声尘阶的名字。
尘阶是身体下意识的反应,他的脑袋空白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然后便下意识的想推开。
但是他现在的状态,推在萧沂身上的力气,几乎让人感受不到。
“身,身上,脏…对不起,对不起……”他能察觉到身上的伤口裂开,他不知道血有没有蹭到萧沂的衣服上,之前在床上时,下面因为被他们粗暴的对待撕裂了不受控制的流下一些血他都会生气,如今这样,他不敢想之后会遭受怎样的,事情。
萧沂是真的能察觉到,尘阶在抗拒了,他松开那个一直道歉的人,沉默了一会后道:“等我一会。”
萧沂拿着药回来的时候,尘阶因为不安地一直动,滚下了床,被子堪堪盖住他一点,尘阶起不来,也找不到方向,只能蜷缩着身子在地上,喘出的水汽在冬季,格外明显。
像一只被打湿了羽毛,再也飞不起来的小鸟。
萧沂将碗放下,把尘阶重新抱起来放到床上,温热的药碗贴上尘阶的唇,但是尘阶却不肯张嘴。
“大人,能,不能,不,喝……”他声音越说越小,汹涌的泪珠再也止不住,从面颊上划过,滴在衣襟上,晕湿成了更深的颜色。
“就这一次,求您,真的好疼,我下次一定乖,我,属下,再也不会说话了,能不能不要,做,真的就今天一晚就可以,求您,求您了……”
他的声音断断续续的,明明已经快发不出声音了,却还是说了这么多的话,语气里的祈求,抨击了萧汜那本就沉闷的心。
他们喂给尘阶的药,这几年里,只有迷心。
那个喝下去,就意味着他会被折磨一整晚,会因为下面的穴肿的不成样子,身上的淤青鞭痕的疼痛,而走路都费力的药。
他们不给他擦药,也不会做事后的照料,就只有尘阶自己在湖边,那冰冷的湖水浸在伤口里,仔细在算着,他藏的草药,还能用多久,若是太严重,也会用一些,他平常根本舍不得的,但是他们都看不上眼的废药。
其实这些,他都知道,在尘阶第一次在他面前露出伤口的时候,他便知道了。
尘阶十六岁就被他们破了身,但是,从来没在这种事上得到过欢愉。
对他来说,这是罚。
他看着面前低着头,不敢直起腰背的少年,瘦削,苍白,满身的伤口上覆盖的是又有些染血的布条,萧沂有些恍惚,他知道,如果他拿的真的是迷心,他如果再说一句话,尘阶就真的不会反抗了。
因为没有用,还会找来额外的痛苦,哪怕如今他已经不能承受。
尘阶听不到他说话,心底的恐慌蔓延的越来越深,刚才,不应该说的……可是,真的好疼,全身上下的骨头都在疼,锁骨和肩胛骨被穿透,那种疼,真的难以言喻。
“是止痛药。”他听到了萧沂沉闷的嗓音,然后嘴边,尘阶张开口,药液便被吞咽进去。
好苦……尘阶喝完了药,嘴里的苦涩挥之不去。
想吃,盐津梅子了。
半个多月过去了,尘阶这段时间,伤口愈合的格外慢,半夜疼到痉挛,止痛药不能一直喝,他就只能生生挺着,有时候他们几个人会来看看他,但是没有用,眼前什么都看不见,不安是从心底出来的。
其实,他想去外面,屋子里,好空旷,他想去见见阳光。
但是他们,丝毫没注意到这一点,他现在自己站不起来,他也不敢,和他们提要求,他怕被骂,得寸进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