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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长谁也不敢怠慢,沈凯阳心想他究竟是何方神圣,是壮如猛虎还是三头六臂,反正从这些了解连长的人的举动中可以了解他绝非一般。
卡车终于出现在视线中,方仲天赶紧下令所有人从稍息调整回立正,自个儿也立正得很正式。
车子在距离队列半丈开外的地方停下,副驾驶座门一开,方仲天立即跑过去,四步立定,敬了个军礼,连长下车似乎都没有正眼看他,随性地还了个礼。
“愣着干嘛!把新兵放下来!”方仲天接令急忙跑到车尾放下护栏,带着一车的新兵们排到队列的最后面,连长看了看,自顾自地往回走。
“哎哎哎!老崔你去哪啊!全连官兵都在这儿呢!”指导员赶紧过去把他拦住。
连长背着手看看他,又回头看看那边浩浩荡荡干瞪着眼的几百号人,笑了笑转身走到队列前,立得如同一杆枪一样,即使脸上带着那么些难以言状的笑,却依旧令人觉得杀气腾腾,而最有杀气的是他的眼神,如同枪头上的刺刀,那眼神就是锋利的刀尖,即便藏在笑里,也能透出冷兵器般的寒光,直击人内心深处的畏惧。
一个质地有声的军礼:“我叫崔斐,你们新兵连的连长,咱训练场上见。”
短短只言片语,算是交代完了所有他要交代的内容,掉头之前对巍邢岚说带回,指导员站在一大队和他一样无语而怔呆的新兵面前,想再说点什么,却实在语塞,最后也只能无奈地憋出俩字,“带回!”
刘话班里分了一个,一班终于算是满编了。
所有人都在讨论这位牛气的连长,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比巍邢岚更惜字如金的人物。
大家正说得火热,巍邢岚把沈凯阳唤了出去,说指导员叫他。
来到办公室,指导员连长都在。
“这就是我和你说的那个兵,开训发言稿他写的,写得相当有水准!大学本科生!了不得!”
连长靠在椅子上,上衣扣子解开了一大半,手里拿着沈凯阳写的稿子似看非看,当然对指导员的话也似听非听,只是嘴里哼哼地答应了声。
“你决定就是了,觉得好就用呗。”
“我想就由他作代表上去发言。”
连长这才扭头仔细打量了沈凯阳。
“他?瘦胳膊瘦腿的一点势气没有,上头看了还以为这届招来的新兵都不给饭吃。”
指导员见状不对,赶紧让沈凯阳先回去。
“老崔你怎么能当着人家面说这样的话!难道不顾及下人听了心里感受?”
“我说事实,那兵一点兵味都没有,至于心里有啥感受是你指导员的事。”
“你还有理啦!刚全连集合,你就说了几个字,你叫我怎么下台?我之前把你吹得捧的都上了天!”
“我已经说得够多了,长篇大论作报告作动员不应该是你的事么,连长能把新兵军事水平抓出来就够了,套话我没这闲工夫扯。”
“好好好!算我自作多情,我自讨没趣,我被屎蒙了眼挑不中人才!在你看来啥样的适合发言?五大三粗四肢发达的?你来选你来选个那!”
指导员是真被崔斐给激怒了,但连长似乎并不在意,不紧不慢地说:“我说了我只管训练,这些形式化的东西你决定就是了。”
“我决定了你又说不成!”指导员被说得抓狂。
“配了你这指导员,不然要你干什么吃的?”
“你这是严重的重武轻文!你跟不上时代!你腐朽!”
连长听了这话反而呵呵地笑了:“我是腐朽,我只认当兵最纯粹的那个理,当兵为打仗,打仗就是要动武!”
巍邢岚看他俩已经话赶话地卯上了,忙打断:“指导员,文书那边有你电话!”说着就把指导员拉了出去。
“电话呢!”指导员喘着粗气,但很快意识到根本没有电话,于是调整呼吸,对巍邢岚硬生生地笑了一下:“没事儿!我们没吵架!他这人就这样,认识他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就这样…跟他来气是白痴!”说着又冲门骂:“腐朽!冷血!战争狂!”然后晃晃悠悠走回房间,这也只能让自己好受些而已,在崔斐面前,没人能占着他的上峰。
又是一个周末,自从连长回来后整个新兵连就笼罩着一层紧张的气氛,今天终于相对松弛了些,也相对的让人觉得有些无所事事。
习惯高压下的生活之后,闲散反而让人茫然。
吃过早饭一帮人挤到向阳的房间里蹲上马轧有口无心地背条令。
说是背,又有几个是在真背,沈凯阳早就把布置的那一点东西记得滚瓜烂熟,而万小柱即使再多给一周时间也指不定能背得下来,手上的作业本纯属一个幌子,重要的是大家能坐在一起随心所欲地侃会儿大山,刘话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多做要求,偶尔还掺和上两句。
毕竟今天是周末。
“集合!”走廊里突然响起哨音,所有人傻了,会不会是听错了?于是静静听默默等,等第二声哨音吹完,果真是集合哨,顿时班里炸开了锅。
“集合啦!愣得和木头似的干啥!动起来快!”刘话边催促边抽出武装带扣上,一伙人更手忙脚乱得像无头苍蝇般乱窜,班上最胖的朱前进武装带怎么也扣不上,忙叫梅萧帮忙,但两人一起使劲还是扣不到一块去。
“你绷这么紧干什么啊!”
“我没绷得紧啊,是早上吃太多了……”
“呀耶!扣不上!”梅萧看别人都跑出去集合心里一急丢下朱前进不管了,没办法他只能两手提着武装带叫着跳着也跑出去。
连长已经换上迷彩服在外面候着,手上握着秒表,等全体集合完毕,他缓缓走到队伍前边,摇摇头说:“四分十五秒,这就是你们的速度?”
朱前进还是没扣上武装带,偷偷地继续扣。
“朱前进!打报告了吗?队列里不许乱动!”一班站在第一排着实是个惹眼的位置,方仲天一吼吓得他手一松,武装带掉到了地上。
连长走到面前,捡起武装带环过他的腰,脸贴的很近:“急什么?怎么连自己的装备都看不住掉地上了?这和丢了自己的枪有什么区别。”
他带着笑,眼神放着冷光,手往里一挤,腰带神奇地扣上了,而这神奇的代价是朱前进痛苦憋屈的一声呻吟,接着脸憋涨得通红,连长用力捶了捶他的肚子,几分调侃,几分惩罚,看朱前进那样似乎是被腰斩得上下身合不到一块儿了。
“五分十四秒和一个扎不上腰带的兵,这就是你们在我面前的第一次集合!”崔斐带着笑,却用眼睛扫射所有人,没人和他正视,那会是一种中弹的感觉。“你们必须更快!”崔斐双手插腰眯起眼张望天空:“原本只是拉你们出来看看集合速度,但发现今天天气不错,想跑步,怎么样?带你们上跑道溜溜去?”方仲天听了这话一脸愕然,更愕然的还有穿着冬常服披着大衣的指导员,新兵们只是愣着,因为他们根本不晓得即将发生什么,从这里到机场跑道大约有三公里,纵跨东西的主跑道算上头尾更是五公里,若真跑个来回那就是超过十来公里。“想不想去看看我们l师飞的啥飞机?”崔斐继续怂恿诱惑着,新兵当然兴奋地跃跃欲试跳进了他的套,“想的就跟我跑!”顺便还不忘回头对龚毅龙说:“你就别去了,反正也跑不动,好好看家!”指导员委屈的神情中总算松了口气。
一路响彻云霄的口号,队伍步调一致的跑着,转了九十度的弯,通过外场最后的岗哨,前边豁然开阔,放眼望去一片平坦无垠,入冬的苍黄野草随着遒劲的北风一浪一浪的摇摆,微微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