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夏天结束了(1 / 22)
唐明庭踩在沙滩上的脚印被浪潮一次次冲刷,他光脚沿着海边走,每走上一步碎裂的贝壳就会刺的他脚心生疼,海风将他的额发掀起,空气中只有咸腥的海水味,他的左手被周佑山给拉着,月光洒在海面上,没有白天能看到的波光粼粼,唐明庭只觉得他们要走向最深得夜色里,连月光都照不到的地方,可每当这样想回头一望也就才走了短短的一段距离。
他们沉默的看向海,掀上岸的浪花浸没在唐明庭的脚背,又退回,凉意侵蚀着他的四肢,唯有被周佑山抓住的手腕在透着丝丝暖意。今夜他们谁也没说话,却在看向对方的每一个眼神里加剧着沉默的时长,他们这样太像一对要殉情的伴侣了,仿佛转身就要奔向海里,死在这个无人知晓的夜色下。
要过多久之后才会被发现,两具在夏天腐烂的尸体?
他站定下又一次回头看向了周佑山,悲伤在唐明庭眼底弥漫开,这场极为漫长的沉默终于要被打破了。
“周佑山,夏天要结束了。”
唐明庭将这句话以陈述的口吻说出,字字句句无一不在透露着对这个事实的无可奈何。
“嗯。我知道。”
周佑山牵着唐明庭的手腕松了松又复而抓紧,他的眼神太过冷静了,与唐明庭眼里的悲伤截然相反。
这个夏天过完了还会有下一个夏天,夏天是不会停息的,有尽头的只有他们的时间。
“我们要回去了。”
回到那自小长大的地方,回到众目睽睽的视线下,回到健康的关系里。
等到了明天在这发生的一切都会是场南柯一梦,就如同唐明庭踩在沙滩上的脚印一样,不断的被海浪冲刷,直至死无对证。
周佑山看到了唐明庭望向他的眼神里充斥着的复杂情绪,忽然一下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唐明庭的悲伤只停留了片刻,那双暗淡下的眸子转眼间又变得软绵明亮了起来。
海是不会沉默的,它独吞了人们的心声,才会变成汪洋。
他们从进门起就揽着对方接吻,涎水从嘴角滴落,已经分不清是谁先主动,又是谁先把谁推向无可挽回的情潮里。
他们在烛火的晃动中将对方深埋进身体里,汗水和体液在不断纠缠滚落,于是他们密不可分的在碰撞,在抵死缠绵,在忘我的去攀上欲望的高潮,在喘叫间淹没了两个人的心跳声。
唐明庭的手指又勾上了窗边的纱帘,这次不是虚影,是被真正的抚过他手心的触感,只可惜他的手腕被周佑山摁在床板上使得他并不能抬手去抓上那薄纱,唐明庭的视线已经慢慢有些失焦了,他只要稍稍看向窗台外周佑山的不满就会在他身体里用力奋进,撞破他喉间的闷哼声。
“唐明庭,你在看什么。”
周佑山与唐明庭额头相抵,直将唐明庭挪开的眼神看向他,唐明庭的睫羽扑闪了几下,才清晰的望进了周佑山的眼里。
“没什么慢点。”
他整个人都被周佑山钉死在了床上,腿被掰的极开折在周佑山肩头,交合处汩汩流淌隐没在股间,每一次抽出又撞入都像在榨出新的养分,浇灌着即将蓄势待发的种子。
唐明庭要受不住了,手胡乱的抓着终于用指缝夹住了被吹的飘荡的纱帘,他又想挪开视线看向窗外了,只一下的分神,周佑山摁在手腕上的力道又大了。
“还要看是吗?”
那声如责问的话彻底将唐明庭的意志掀翻,一下下对准着腔口碾磨,直击发麻的酸意,连带着唐明庭眼瞳都在颤抖。
“周佑山你答应过的”
“答应了也可以反悔。”
周佑山还是的和周佑山睡了?
唐明庭抓了把头发,穿过好几个夜宵摊位漫无目的走着,越往细了想唐明庭就越想发笑,这原来就是他感受不到背德的原因啊,这原来就是他理所当然的和周佑山一次次越界的原因啊,因为他们之间无论做什么,发生了什么,都是没关系的,周佑山也一定是这样想的,他也一定在很早的时候就将自己归类为他的所有物,豢养在身边寸步不离,利用着仅有的血缘关系道德绑架自己,圈困在属于周佑山的方寸之地。
难怪周佑山看他的眼神那么奇怪,原来从不知何时起周佑山就已经将他视为私有物了,很可怕,唐明庭突然觉得周佑山的领地感和占有欲异常的可怕,只是一想到这,他就感到后脊在发凉,莫名的畏惧感在爬满唐明庭的全身。
快回去吧,总比被抓到关起来要好,没人会阻止周佑山的疯狂,唐明庭你不是也见识到了吗,周佑山所做的一切周斯宴都视诺无睹,唐明庭你仔细想想周斯宴又何尝不是用你去牢牢把控周佑山的啊,你还没认清吗?
脑子里的声音总在不断怂恿着他,像是身体形成的自然保护,就连心脏也因害怕而紧张的狂跳,连呼吸都要喘不上来了。唐明庭搓了搓手臂企图能感到些热度,今晚可真冷啊,牙关都被冷的在颤抖。
他眼神空洞的走过了一个又一个路口,麻木的等完了一个又一个红绿灯,最后走到了连他自己都不认识的路段,入目的一切都是陌生的,唐明庭在抬头间看到了别家院子里长出来的石榴树,垂下的枝头上大朵的石榴花,开的很红艳,透过缝隙里看到的月亮被印称的很美。
方鹤也是在这时闯入唐明庭眼帘的,他像枚瑰红色的宝石被银白的幕布揭开,说不上是谁吸引的谁,最后又是谁对谁念念不忘。
他们的开始本就是场触目惊心的难忘。
唐明庭正垫脚够着那枝头上开的最大最艳丽的石榴花,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看到好看的花就会很想送给周佑山,就算是这次也不例外,哪怕是吵着架出的门看到好看的唐明庭还是会下意识想要摘下最好的给周佑山。
唐明庭都快要有些站不稳了才终于掐断了花柄,枝头都被他拽下的动作惹得摇摇晃晃,唐明庭借着月色看着那朵绽放的极美的石榴花,垫起的脚跟刚要落下就被穿过巷口的人狠撞了下肩膀,唐明庭捏着花柄手胡乱抓住了那人的衣服不稳的朝前扑,倒地的时候完全是压在那人身上算不上太疼,就是鼻梁磕到了那人的锁骨,痛的唐明庭鼻根发酸,就连喉咙都不由得勾呛起不久前吃进橘子的酸苦滋味。
是在唐明庭撑起身抬头间望见的瑰红,闪耀的如同珍贵宝石般的存在。戴着兜帽的少年有一头比石榴花还红艳的头发,在月光下实在是太过耀眼,方鹤那时候给唐明庭的感觉是,张扬,可眼里却是比月光还要清冷,正是因为这份特别,旁人只需一眼就足够一生难忘,唐明庭笑着说,只是真的很可惜那时我眼里只有石榴花,没法真正望进你眼中。
唐明庭爬起来的时候还顺手拉了把那人,估计是被他压的够呛,那人站起后在原地足足看了唐明庭快一分钟,唐明庭都差点以为他是不是刚刚砸到了脑袋,毕竟摔下去的那声还挺大,重量还都被他承受了,正当想开口问问什么的,那人却先开了口。
“花很好看,和你很称。”
他的目光看向了唐明庭手里的石榴花,又抬头望向了垂下枝头上的一簇,他站在墙下连带着兜帽里的暗红色头发都扎眼的很,唐明庭想说,其实和你张扬的红发更称才是,不等开口,那人就踏着月色拐进巷子里转眼就消失不见了。
该怎么说呢,这很像个梦幻般瑰红色的梦。
唐明庭左拐右拐的终于找到家可以打电话的店,他摁着号码手里握着古旧台式电话的听筒,该说不说唐明庭的脑子连自己的号码都记不住,却偏偏能记下周佑山的,虽然主要原因是被他逼着背下的。在第三声后唐明庭听到了周佑山极为冷淡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