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3节(1 / 2)
只在大祭司接过执事手中的银刃时,阿迦罗挡在他面前,道:“血盟已经行过。不用了。”
萧暥一愣,什么血盟?难道说是秋狩的时候那次……血盟?
他记得阿迦罗说过,一旦完成血盟就是夫妻?
他这一念未过,就见阿迦罗不知道用北狄语说了句什么,然后忽然拉过他戴着戒指的手,紧接着,萧暥目瞪口呆地看着那魁梧威壮的蛮人躬下腰,近乎虔诚地把热烈的唇覆上了他的手背。
萧暥脑子里一根弦断了!
他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莫非被骗婚了?!
“不行不行,这不算!”
他话音未落,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随即整个神殿都被火光照亮了。
百名奔狼卫气势汹汹地包围了神殿,因为神殿里不能带刀,所以士兵都没有进入神殿。
“世子,这里是月神庙,你深夜闯入……”穆硕刚跨进殿内,话没说完就愣住了。
火光下,璀璨的珠玉映着冰雪般无瑕的容颜,阿迦罗一只手紧紧搂住他的腰,完全无视穆硕的存在,往外走去,孤狼一样的目光逼退众人。
他冷然道:“你们都来了正好,大礼已成,他往后就是我的妻子了,如果谁再敢对他不尊敬,别怪我不客气!”
中军大帐中,夜凉秋深。
这已经是第三天了,萧暥和魏瑄都是音讯全无。
倒是玄门的鹞鹰,传来了京城的讯息。
萧暥不在,魏西陵代为他决断。
谢映之在信中简明地交代了新政的进展,并言秋狩开始之后就立即去草原。因为今年秋狩,北宫达亲自来鹿鸣山,不可懈怠,所以他得稍晚一些再来草原。
同时特意在信中嘱咐,北狄王庭再往北几百里就接近苍冥故地了,以望鹄岭为界,无论战事进展如何,切记绝对不可越过望鹄岭。否则……谢映之用了五个字“万事莫可测”。似乎对望鹄岭之域境讳莫如深。
云越悄悄瞅了一眼,透过谢映之淡漫的语句,能感到一股幽然森寒之意。
魏西陵把信笺封存好,准备等萧暥回来给他。他并不信鬼神之说,对苍冥族的秘术也持存而不问的态度。
云越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将军,这玄门的鹞鹰识得气味。说不定可以……”
魏西陵道:“我正有此意。”
鹞鹰识得萧暥身上的气息,既然现在鹞鹰到这里了,正好在回信给谢映之前,借这鹞鹰一用,去找萧暥。
萧暥三天来音讯全无,他到底在计划什么?现在是否安全?可有不便之处?
魏西陵提起笔,又念及如果直笔写,万一信笺落到了北狄人手中,或萧暥的处境不便,这封信就会给他带来危险,甚至曝露他的身份和意图。
云越道:“将军,我有个办法,写诗啊。”
写诗?
北狄人大多都是蛮人,就算其中有个把识得中原文字的,也不见得能通诗书辞章,尤其是引申之意。
魏西陵剑眉微微一蹙。
他本来就是世家子弟,诗书也是君子六艺中要修的,只是多年征战,一身铁血,无瑕于辞赋之道,但通常的辞书还是看过的。
他凝眉略一思索,抬起手,笔尖舔了舔墨,便在纸张上落下清劲的字迹。
“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子衿
火光照着雪亮的刀刃,深夜里刺出炫目的寒芒。
阿迦罗强壮有力的胳膊揽着萧暥的腰将他整个人圈在怀里,就像一头猛兽把抢来的小狐狸牢牢禁锢在身边。
萧暥一双眼睛四下飞瞟,这形势可不大妙。
他就不用说了,连偷藏根钉都被缴了。月神殿里不许佩戴兵刃,所以阿迦罗此刻也是手无寸铁,他们身边除了大祭司和几名执事,就只有突利曼和挽着花篮的阿碧达了。
上百名魁梧的奔狼卫围在神道两侧,刀戟成林,月光下森然泛着寒意。
这种场面萧暥以前也见惯了,他面不改色道:“世子,看来只有拿下穆硕,挟持他从东面的角门退出去。”
阿迦罗知道,萧暥最擅长擒贼擒王。
“你是想趁机抓了穆硕罢。”阿迦罗俯下身,抬手理了理他鬓角柔顺的发丝。
萧暥挑眼看着他,满身璀璨的珠玉也压不住他眼底眉梢飞扬的匪气。
阿迦罗忍不住咬了咬他的耳廓:“我现在手头没人。劫持穆硕出去后怎么办?”
萧暥蓦地一怔:你特么来月神庙,身边连个兵都不带?!
阿迦罗安抚地摸了摸他的手,紧紧攥在自己手心里,桀骜的目光扫向穆硕,“今晚我在月神庙成婚,首领若是来恭贺的,太迟了!”
穆硕扬声道:“世子成婚大单于知道吗?”
阿迦罗道:“前番首领不是已经禀报过大单于了么?这么快就忘了。”
被当众挑明了,穆硕有点难堪,上次夜里阿迦罗和一美貌男子在帐中寻欢之事,他禀报了大单于。原本以为大单于会发怒,没想到居然就这样不了了之。看来这大单于对阿迦罗还念及父子的情分。
穆硕道:“世子这是要娶一个中原人为正妻。还是个男子?”
“对!”阿迦罗回答地斩钉截铁,“我这辈子就娶他一人!”
随即他野兽般精光熠熠的眸子扫向院中的士兵,大声道:“今晚是我大婚之夜,你们若要来喝酒,我营地里十几桶马奶酒喝个痛快!但你们谁敢阻挠的,我让他看不到明天草原上升起的太阳!”
穆硕知道阿迦罗敢说就敢做,他顿时面色有些僵硬。
阿迦罗再不去理会他,揽着萧暥的肩膀大步往前走去,两旁手持弯刀的奔狼卫纷纷后退。
他回头道,“阿碧达。”
阿碧达愣了下,立即明白过来,把手中的花瓣洒向空中。
月光下,纷飞的花雨自空中霰落,又被夜风吹散在森然的刀剑丛林里。
此刻神庙外已经围了很多过来看热闹的牧民,草原上的人说简单也简单得很。他们一听说月神庙有婚礼,顿时就炸了锅,纷纷回去拿来了马奶酒和乳酪来祝福新人。
天色很暗,萧暥本来生得风流,长发被挑出一摞摞编成了纤细的发辫梳到脑后,漂亮饱满的额头线条展露无遗,耳垂上还荡着一对华光熠熠的明月珠,稍稍一动就迷晃人眼。
此时他就像是一个华服粉妆出来的精致人偶。草原上的牧民们哪里见过这样的妙人儿。
一个小胖墩捧着一罐蜜糖水脸涨得红扑扑地要给漂亮姐姐尝尝。
萧暥:什么?等等,我不是……你们误会了。
他刚苦于无法解释,忽然脚下一空,云霞般裙摆拂过众人眼前,在一片惊呼声中,阿迦罗将他抱上了马背。
萧暥简直想一头撞死。自暴自弃地想,还好天黑,天黑……反正看不清,算了,草原上本来也没人认识他,老脸不要就不要!
阿迦罗随后翻身上马,从身后搂紧他,一夹马腹,那雄壮的骏马如离弦之箭奔向苍茫的草原而去。
此时,一轮明月升起在旷野上。
朔风在耳边呼啸而过,掠起萧暥鬓角几缕长发,飘飘荡荡地拂到阿迦罗的脸侧,清凉顺滑的发丝间还带着幽淡的泽兰香。
阿迦罗的呼吸骤沉,揽住他腰间的手臂收紧了,强势地将他整个人搂在怀里,纵马奔驰在月光下一望无垠的草原上。
他忽然有个念头,不如就这样一路疾驰下去,任何事都抛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