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2节(1 / 2)
维丹咬了咬唇,发了狠似的道,“那是中原人的内部争斗,想暗杀臣弟栽赃政敌,臣弟就将计就计,以此为条件要挟皇帝,让他们赔偿我们粮棉布帛。如果皇帝不答应,那么绥县,沮县之事就可能在每一座边郡上演!”
“说得好!”乌赫大力拍了拍维丹的肩,“我的弟弟长本事了,会和中原人谈条件了!”
维丹眉心抖了抖,露出一缕不易察觉的怯色。
萧暥说过,两王盟会,乌赫必然亲率大军前往,到时主力抽走,王庭兵力空虚,这就是维丹的机会。
维丹的舅舅穆硕是西墨部首领,麾下五万奔狼铁骑正可乘隙而入,拿下王庭!
之后维丹宣布乌赫当年秋狩暗害阿迦罗之事,并继任单于大位,和中原修好。
这是维丹唯一的活路。拿下王庭,夺取单于之位!
但此刻面对乌赫紧盯的目光,维丹心虚发怵,赶紧道:“臣弟哪有什么本事,还不是多亏左大都尉在绥县打出了威风。”
“绥县他是打赢了,但那是将功抵过。”乌赫瞥了眼赫连因,阴声道:“左大都尉,你说是不是?”
赫连因赶紧道,“陇上之败丢盔弃甲,全靠大单于不罪,让我有机会将功抵过。大单于英明盖世……”
“行了行了。”乌赫摆摆手,“中原人的滑头不要学。”
然后他拿起那份国书,狐疑地眯起眼睛:“两王会晤,共议盟约?中原皇帝想见本单于?”
赫连因刚想说什么,被乌赫阻止了,他看向一直沉默地立于帐中的瞿钢,“右大都尉最清楚中原的情况,你怎么看?”
瞿钢自投靠北狄后,就被乌赫封为了右大都尉,与赫连因平级。
瞿钢不假思索道:“中原人诡计多端,大单于不要去赴约!”
“哈哈哈!”乌赫大笑,“本单于也是这么想的,但是中原人的粮米布帛,既然送上门来,本单于还是要拿!”
“中原皇帝不是想见本单于吗?好,告诉他,本单于会去赴会,但会盟的地点要改一改。”
“朝曲草场太随意了,两国盟约乃神圣之事,当然要在我草原之圣地。”
赫连因愕然道:“大单于是说驰狼谷?”
驰狼谷,北狄语称为沙依克尔西,因为谷中沟壑纵横怪石林立,风吹过岩石的缝隙,发出尖利的凄鸣似虎啸狼嗥,所以得名。
驰狼谷深入北狄腹地,离北狄王庭只剩下不到百里,乌赫把会盟地点定在了这里。
换言之,中原皇帝若要赴约,就要深入北狄腹地。
乌赫得意地倒满了一杯马奶酒,“赫连因你说,如果本单于扣留了一个中原的皇帝,能换多少财货人口?”
宣政殿
“驰狼谷深入北狄腹地,乌赫此举别有用心!”
“即使要和谈,互派议和大臣即可,陛下何必亲往,陛下万金之躯,不能涉险!”
众臣纷纷苦劝道。
“朕亲下国书邀乌赫会盟,金口玉言哪有收回的道理。”皇帝从容道:“既然要深入敌境,朕自会率大军护驾,若乌赫有和谈诚意,便是两国和谈,若他没有和谈诚意,便是御驾亲征!”
甘泉宫
阁外已是寒风呼啸的深秋,阁内温暖如春。
萧暥怀里抱着暖炉,抬手在舆图西北方北狄王庭的位置搁上一块菱粉糕。早晚要吃掉!
江浔立即看出了他的心思:“将军是想乘这个机会扫平王庭?”
北狄王庭深入草原腹地,如果要攻伐,就需穿越草原。如今乌赫自己将盟会地点定在了王庭旁,真是求之不得。
萧暥眼角微微一勾,乌赫想要请君入瓮,实则是引狼入室,等等,不对,谁是狼?
“不可,这太冒险了,天子的安危怎么办?”上官朗蹙眉道。
萧暥道:“陈英将亲率五万羽林新军随行护驾,还有……”以皇帝的秘术修为,全天下都没有个人能困住他。
“本将也会随驾前往北狄。”萧暥道。
护驾
腊月初一,北狄王庭回书到,两国相约盟会时间定于次年二月开春之后。在此之前,两国弥兵,北狄部落将不再对边郡展开劫掠。
这一个月里,边境安宁,朝中却暗流涌动。
内廷建立,外朝被架空。江浔、颜翊、上官朗等青年才俊组成的中朝逐渐左右了国家的决策,朝廷一改往日暮气沉沉的局面,气象为之焕然一新。
除此以外,皇帝的办公地点也从大梁宫搬迁到了甘泉宫。天气逐渐入冬,而萧暥畏寒。
甘泉宫有温泉,四季如春。还有吃不完的甘果蜜饯松子核桃,正好窝冬。
午后,某狐狸吃撑了,靠在窗边喝着消食的山楂茶,晒着太阳。
他没想到皇帝居然会做菜,而且手艺极好。
这段时期也是他和皇帝难得的和睦相处的日子,自从秋狩那次昏迷之后,皇帝在□□上也有所克制,虽然欲求依旧旺盛,但会顾及他的体力。
萧暥没有让武帝知道他中过噬心咒,这是他的弱点和软肋,不能让人知道。
于是每每体力不支或心口隐痛,他便推说为国征战半生落下一身伤病,临老不能解甲归田,却还要侍驾君前,说的时候目光还带着点哀,搞得皇帝每回都无言以对。
便吻得他喘不过气,再也说不出恼人的话。
他仗着比皇帝大几岁,倚老卖老起来就没完没了。还很擅长败兴,但结果都不尽人意,让皇帝恨不得把他压在被褥间,让他再兴不起风浪。
久而久之他也知道了厉害,尽量不在某个方面招惹皇帝,无聊的时候他会找江浔他们玩六博,博注一般是一把小松子。
其实武帝给了他很多奇珍异宝当解闷的玩器,他像屯小松子一样屯着,将来充做军费。羽林军如今是他的了,他很护着。
腊月三十,除夕夜。
除夕宫宴原本是皇室家宴,但魏氏皇族寥落,武帝也就和皇后相敬如宾地吃了一顿饭后,就蹬车冒雪去了行宫。
天空霰雪纷纷,皇帝给萧暥裹上了厚实的貂裘,带他登上巍峨的都阙台。
这是皇帝新修的望楼,高百余尺,登台如临云端,整个大梁城尽收眼底,放眼望去,朱雀大街两侧华灯璀璨,望不到尽头的长街上,车如流水马如龙,人潮喧涌,烟火如流。
十年乱世狼烟之后,一幅繁华锦绣的盛世卷轴在他面前缓缓铺开。
萧暥凭栏默立,不知在想什么,夜风拂起他耳后几缕发丝飘洒,高台风大,皇帝把他揽入怀里,侧头轻啄着他的脸颊,漫天烟火映在那双流光宛转的眼眸里,仿佛万千星河遥落,皇帝托起他的下颌,吻着那双眼,情到浓处,正想说一句朕心悦你。
萧暥忽然轻道:“陛下还记得当年,臣说过要带陛下去看灯?”
武帝一时愣住了,想到两人如今复杂的关系,心中五味杂陈……
片刻后,圣驾沿着朱雀大街驶向繁华的东市观灯与民同乐。
萧暥掀起车帘,道路两边火树银花,一夜鱼龙舞。
当夜,朔风呼啸,大帐中,瞿钢目光森然地擦着剑。
还有一个月就是盟会的时间了。
那一夜,幽暗的灯光下,薛潜摘下面具,露出一张烈火焚烧后狰狞的面孔。
桌案上放着一份诏书,任命他为此番会盟的议和大臣,年后随驾一同前往北狄。
圣驾于开春大朝之后启程,浩浩荡荡往西北而去,于二十天后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