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1 / 1)
听翠暖此言,青绵神情一顿,抬眸朝着她问:“你是不是觉得我此时很可怜?是不是还觉得我被袁沣冷落一事万不能叫穆青岚知道,否则定会叫她笑掉大牙,嘲讽一句风水轮流转?”
翠暖倏然怔住,不敢多言:“姑娘。”
青绵难得神色皆厉:“翠暖,我并非责怪于你。你跟着我多年,我知你性子如何。只是,如今我想同你说一句,以后类似的话,不要在我跟前说第二回。”
“此前我所说的落一个清净并不是挽尊之词。”
“这既是我选的路,我便不会后悔。想明白了,便是不论何时何地何境,都能学着草船借箭,扭转局势,让自己处于不败之地。”
说罢,青绵神色缓和了些:“若我日日同你一般抱怨,除了留一个怨愤于己身,还能得到什么?是能得到袁家大郎的青睐还是能得到那位从不将我放在心上的祖母的忏悔?”
“左右是什么都得不到罢了!既如此,如何不能以己身之力博一个出路,反倒要怨天尤人,劳神伤身呢?”
柳澄只见翠暖被吓着了,忙拽着她,说道:“瞧你,怎会被自家姑娘吓着?左右我们是要跟着姑娘一起享福的,姑娘说什么便听什么。”
翠暖向来有话直说,许是因这两日在一旁看的委屈多了,便耐不住性子,爱抱怨了些,倒也无事。
不过,青绵瞧她这副样子,倏然想起自己从前生性倔强,若有半点不爽利便怨恨起来,空凭不知从何而来的不自量力去争去抢。
有时已身陷囹圄,也全然不知。
那时她并不明白,这世间的得与失尽数相配。公允之下,亦不是所有恩惠都会降临己身。
而这求存之道,自在己心。
夜里卷起一阵风 ,落下细雨绵绵,庭院中的梧桐叶洒了一地。
隔天清晨,翠暖召来手下的四等女使,那丫头瞧见满地的树叶,两眼一瞪,直喊道:“天爷嘞——”
翠暖忍不住笑,这厢,柳澄唤她:“在外面笑什么?还不赶紧进来拾掇,马上便要随姑娘归宁了。”
“哦。”
柳澄的话音方落,青绵便道:“你去与袁家大郎知会一声。左右不能一句都不说的。”
柳澄领了命,便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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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瞧,今日归宁,不提前一日来说,今早才遣人来。这哪里是要我去,这分明是没想着我去。”
袁沣自幼身弱,此刻,与顾长澧耍刀弄剑的时间不过半柱香,后背已湿透了。方才正休憩,便有小厮传了沁竹院的话。
而袁沣这句,自是说与顾长澧听的。
“哪里是表嫂没想着兄长去,若是兄长有意,前一日便该差人去问,而不是听之任之,不闻不问。如今表嫂传了话,兄长反倒不乐意了。”
“你小子!如今倒来责怪我。”
袁沣手负于身后,从庭院回屋。顾长澧见状,起身跟上。只听袁沣道:“自己的娘子便该自己宠着,哪有一口一个表嫂喊的?”
顾长澧听罢,只道:“兄长莫要言笑了,如何是我自己的娘子。”
“你莫要再装胡涂!父亲订下袁家与穆家的亲事,是为了什么?你还不明白吗?他是为了用这桩婚事留住你!”
六月初,北境九州岛尽失。
袁文春着人去北境打探消息,不料,前往之人归来,只带了一个死讯。此后,袁文春夫妇二人生机全无,尤其是袁大夫人,整日以泪洗面。
直到月黑风高之夜,原已死之人秘密进府养伤,袁文春见他归来,喜极而泣。他听闻他伤好之后,还欲离开,苦劝不得结果之后,袁文春便去寺庙求了一卦,卦上写,与穆家女成婚可解死劫。
死劫二字太重,袁文春手一抖。
卦签便落在了地上。
而这位穆家女,便是那生辰八字都与他合的上的穆家三姑娘,穆青绵了。
从始至终,穆家并不知晓袁家与其结亲的真相,一心以为他们袁家要娶的是穆家嫡女,甚至惹出了家宅之乱。
可那卦上人的姓名,早已注定了。
“当日,我并未出现于婚宴之上,与她行礼的,是一只公鸡,亦是名正言顺的袁家嫡子。”
“可那不是我。”
袁沣回眸,看向顾长澧,与他道:“而是你。”
除此之外,这层层迷雾中另外一个真相也被袁沣揭开。
他眼前这位,此时名唤顾长澧之人,才是袁文春与袁大夫人真正的独子,并非外甥。
当年,袁文春官至四品,还未贬至清河。五岁的小袁沣已崭露头角,一朝被选,入宫作了皇子伴读。其中,最出色的两位皇子,一位是六皇子萧钰峙,另一位则是当今太子萧逸琅。
小袁沣与六殿下萧钰峙一见如故,相见甚欢。此后,也一直关系亲密。甚至因萧钰峙之故,遭到了太子的暗害。
五年后,袁文春因广进绢丝一案,触及朝堂权贵与外戚的利益,被贬离京。小袁沣也因此跟着父亲,离开了京城。
只是他幼时所学皆铭记于心,从不曾忘。十六岁那年,他隐姓埋名,赶赴京城参加科考。若文曲星下凡,一朝得了桂冠,成了大齐第一位年仅十六岁的状元郎。
彼时,他未曾暴露自己是袁文春之子的身份,只因状元郎之名收到了京中各派的请帖。其中一封,便是来自于六皇子,萧钰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