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地的向日葵(9 / 10)
抓住她而满头大汗的夜晓。
「在最後的结局里,伊依回到了君君的身边。」看见月盈不解的神情,夜晓继续解释:「这表示,日葵从来没想你si。在她心底里,b起互相憎恨、互相为敌,她真正希望的是你能回来与她和好。在她心底里,她一直渴望你们能回到从前那样。」
月盈彻底怔愣住了,她的眼泪从眼角滑落到下巴,她嗫嚅:「你在说笑。」
「日葵是一个很珍惜生命的人,她不会想你在这里跌下去的。她是有想过自杀,但她没有选择那样做,因为那不是一个解决方法。她的si是个意外,她从来没想这件事情发生。她会想你现在伸手给我们,她会希望你珍惜生命。这才是她的想法。所以如果你真的想弥补日葵,你应该上来,好好地活着。」
月盈的泪水如缺堤的洪水,跟雨水混合在一起,让她整张脸都sh透了。褪去所有jg心的伪装以後,才发现被极力掩盖的原来并不是一头邪恶得不堪入目的强悍野兽,而是一缕脆弱得不堪一击的易碎灵魂。
「好了,我们维持住这个吊在半空中的辛苦姿势扰攘得够久了,可不可以先上来再?」煦晨的声音听上去像快要窒息,拉住月盈已久的双手开始泛白和颤动,力气快将耗尽。
「来,把另一只手给我!」夜晓低下头把大张的手掌往下伸向月盈。
月盈看向伸到她脸前的手,又看向夜晓的脸,然後看向他背後苍白的天空,又低头看了看她脚下遥远的地面,最後再次把视线放回他的手上。
「把手给我。」夜晓继续把手掌张开。
月盈凝视住夜晓的手,视线移到他的手臂上,她彷佛发现了甚麽,突然用探究的眼神看向他,从他的表情上搜索蛛丝马迹。她看回伸向她的手,开始深深地呼x1,像是在鼓起勇气。
最後,月盈缓慢又迟疑地伸出手,轻轻握上伸向她的手。当她触到那只手时,终於坚定地出力紧握住这只手。夜晓立刻用力抓住她的手,他和煦晨随即一同发力,把她拉了上来。
回到坚实的天台地面,煦晨和夜晓累得坐倒在地上,气喘吁吁地擦拭冷汗。而月盈拿衣袖抹拭脸庞,终於崩溃地大哭起来。
「对不起!很对不起!我真的很对不起!」她一边大哭着一边蹲下来,把头埋在膝盖间,不断重复着对不起的话语。没有人知道,她究竟是在为给别人带来了麻烦而道歉,还是在向某个谁都看不见的人忏悔。
两人把月盈带回去病房,叫来护士和医生,又打电话把她苏醒的消息通知她的家人。
「不论是日葵还是我们,都已经原谅你了。」在临走的时候,夜晓在没有人听见的时候,跟月盈说,「是你自己不肯原谅自己。」
「我真的能够原谅这样的自己吗?」月盈看着这位b她小十岁,跟她一样手臂上印有疤痕的少年。
「如果你不能够原谅,那你就接受这样的自己吧。曾经有人跟我说过:就算是最让人不堪回首的记忆也有其存在的意义,有份塑造和成就後来的自己,让人成为真正坚强的人。你会为自己的过错而後悔不已,代表你是一个好人。你要接受你做过错事,也要接受你有善良的本x。你的良心会感知到疼痛,并不是为了教你用结束生命来惩罚自己,而是为了唤醒真正的你。与这份罪疚感和良知共存,会让你记得你不想成为怎样的人,会促使你在将来成为更好的自己。」夜晓看到月盈在听进去这段话以後朝他点了点头,彷佛看到在结局里伊依终於回到君君身边的画面。
「啾啾!」
君君转过头来,一只娇小的浅蓝se知更鸟从窗外飞了进来,停靠在君君的肩膀上。
「伊依?」君君惊呆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啾啾!」伊依只是説着君君没能听懂的鸟语。
但那已经没关系了,君君内心渐觉踏实,她愉快地笑起来,把脸挨近伊依,让伊依亲呢地用鸟喙磨蹭她。
从医院里步出来以後,两人都若有所思。夜晓千想万想也预料不到,他一个曾经自杀的人,竟然会有一天跑去阻止别人自杀。
「你刚才说日葵是意外摔si的,是真的吗?」煦晨问。
「是的,从後院的树上摔下来,她的si是一场令人遗憾的意外。」夜晓回答。
「我还一直以为,她是自杀而si的。」煦晨低头说完,长舒了口气,似是释然的叹息又似是惆怅的感慨。
「刚才??在月盈跳下去的时候,你很像叫出了日葵的名字。」夜晓探头看煦晨。
「十年以来??」煦晨低头凝视自己刚才因为紧抓月盈而泛红和冒青筋的手,「我一直猜测日葵究竟为甚麽要跳楼自杀,一直在想我怎麽会看不出来她要自杀。」他把手掌缓缓合起又张开,张开又合起,「要是我主动接近她,而不是只敢远观的话,说不定我就能够拉住她。」
「你拉住月盈了。」夜晓说:「你已经做了你能够做的事情。况且??」
「原来,日葵不是自杀而si的。」煦晨接下夜晓的话,「这麽说,我无论如何,都无法拯救她。」
夜晓伸手搭上煦晨的肩膀,「是的。」他郑重地点点头。
煦晨也点点头,「那麽,」他深x1一口气,很快振作过来,「我终於可以放过我自己了。」
煦晨看向前方,混合着冷雨的寒风吹sh了他耳边和额前的头发,他呼出的气息像从烟囱里冒出的白雾。雨已经b刚才小了许多,风也轻柔了一些,sh滑的地面映照出被雨水冲洗过以後焕然一新的前路。
「话说,今天真是好冷啊。现在,要去我的咖啡馆喝杯热咖啡吗?」
苗夜晓回到砖屋的时候,看到小黑猫黑仔正蜷缩在门前的台阶。
「你觉得冷的话,可以进到屋里来哦。」夜晓説着,打开了门,哄黑仔溜到屋里取暖。
关上门後,夜晓发现母亲b平常早下班,她正坐在沙发帮祖母包饺子。在他脱鞋的时候,她放下手上的饺子,去厨房洗手。他本该跟她打声招呼的,但最後还是把张开的口合上了。他们已经两个月没说话了,他既想打破这个尴尬的僵局,但又不敢这样做。
母亲洗完手以後,把不知藏在哪里的电结他拿了出来,沉默地递给夜晓。他愣住了,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反应,呆呆地下意识伸手接过。他双手捧着装了电结他的结他盒,茫然地看向自己的母亲,不知道该怎样做。
「这本该是你的生日礼物,现在就当是圣诞和新年礼物吧。」母亲说:「快收好它呀。」
母亲竟向夜晓释出三年来最大的善意,他立刻照做,小心翼翼地捧着电结他爬楼梯去自己的房间。
「你放完以後记得下来。」母亲补充。
夜晓也照做,把电结他小心翼翼地轻放到床上以後,就立刻回到客厅。
母亲看着夜晓,踌躇了一会儿,开口说道:「不要再想着自杀,知道了吗?」
彷佛抓到了及时道歉的机会,夜晓立刻说道:「知道了,我不会的。我很对不起,我不应该说那样的话。」
他所说的「那样的话」,除了是关於自杀的话,还有跟她吵架时说过的过份的话。
母亲点点头:「我知道,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我??我想过了,我知道你说的是对的。」
夜晓完全猜不着母亲指的究竟是哪一句,当日他冲口而出说了很大一堆话,大部分都是冲动的胡话。
「如果你爸还在的话,我不会是这样的。」母亲结结巴巴地接着说,显然要说出这样的自白,她可是耗费了很大的勇气,「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