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7 / 10)
这有幸存者!”
“快!担架!氧气!”“叫宋总!找到人了!”
我的眼睛被人盖住,一双温润的手附在我的脸上。
“东东,喝点水。”低哑的声音参杂颤抖。
我听话的张开嘴,那大概是我这辈子喝过最甘甜的水,干涩的喉咙被润湿,我勾勾手指,感受到他贴近的呼吸才说:“家里阳台的君子兰不用总浇水,大白的每年打疫苗,想不起来就叫雯静提醒你,钥匙在地垫下还有一串,你买的白头到老的拖鞋让我藏在客厅柜子里了,胃不好少喝酒。
我想了想好像没什么了:“别忙起来连饭也顾不上吃,照顾好自己。”
宋纪恩亲吻我的额头,紧紧握着我的手,我听见他哭泣的声音,泪水透过布渗进我心里。
“别难过。”我不忍他这样。
索性救援行动展开的还算得上是比较顺利。上半身能活动后,我将眼罩摘掉,赫然看见一根近一米的钢筋斜插进小腿中,血肉模糊。
我被抬上担架,抬眼望去,满目疮痍。
我呆呆指着教学楼的废墟问:“我的学生呢?其他人呢?小周呢?你见过的,那个大眼睛女孩!宋纪恩你说呀!”
我挣扎着从担架上起身,包扎的伤口又渗出鲜血。身边无数双手推阻我,宋纪恩将我强行按在担架上,大喊:“快,安定针!”
我抱着他的胳膊,泪流满面求他:“我的学生马上要中考了,我求求你,求求你,救救他们……”
“别这样东东,听话,都交给我。”
我的胸腔里有个竖笛,随着我的哭声一起响奏,难听且刺耳。
在这暗淡无光的天空中有难以言喻的痛苦。
死是不可避免的一件事,不能逃避,只能忍受。
只能忍受。
等我再醒来已经是一天后,医生告诉我,我的腿需要一年的康复期。两天后我才看见新闻,特大地震,上万的同胞死于灾难中,这是不可抗力的天灾。
清醒后,我问母亲:“宋纪恩人呢?”
她支支吾吾:“他、他在前线。”
整个人像是被重锤击般,半响哑着嗓子问:“他怎么在前线。”
“他说答应你的都要做到,他这个人也真是还不让我告诉你,你说这不是胡闹嘛!这几天大大小小的余震……”
我听不见母亲絮絮叨叨的话,饭卡在喉咙,胃部剧烈抽动,上万次的余震可想而知有多危险!
“你在手术室的时候,你有多少在,他便有多少在,你要是一缕青烟走了,他也随你去了。你心也够狠的,醒了两天才想起来问,人家为了你的一句话赴汤蹈火的啊,咱做人可不能昧良心呀小东,纪恩妈妈哭成泪人,亲自给儿子送行,你说说……”
母亲的话句句扎心,她走后。我颤抖的拿起一旁的座机拨通了他的电话,意外的接通了。
“东东?”
“嗯。”我如鲠在喉。
宋纪恩轻快得笑了:“等我消息。”
电话被掐断了。
接下来的每一天,我都是无比煎熬。我怕有消息,又怕没有。反复看新闻报道,不肯错过每一条消息。
救援即将结束,几千的灾民从安置点回家,即使那个家支离破碎。生与死,苦难和灾祸,都在这场地震中体现开来。
我还活着,除了上天眷顾,还有宋纪恩与死神生死拼搏。
终于在灾难的第十天,他回来了。
彷徨与等待,焦灼与惶恐,都在见到他的一刻烟消云散。
“园子中学不在地震带上,大部分学生和老师都获救了。”他顿了顿,眼神中难掩疲惫和痛苦:“对不起。”
我握紧他的手,却也说不出安慰的话,痛苦在心里滋生。
除了必要的饭局和需要出席的会议,宋纪恩一刻不离的守在我身边。雯静常来,她又漂亮了,见到我,客气地问,陈先生,最近身体恢复的怎么样?
我表示还不错,谢谢她的关心。
李泽瑞也来过,带了补品,张口就是不着调:“小东东,死里逃生感觉如何?”
我索然无味扒拉碗里菜:“死里逃生算不上,生不如死倒是真,医院的饭太难吃。”
李泽瑞愣了一下,开怀大笑:“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宋纪恩锁上手机说:“你别勾他。”李泽瑞连忙摆出告饶的姿态。
在修养两个月后,宋纪恩耐不住我的苦苦哀求,驾车带我回学校看看。
一路上触目惊心,太阳穴下的青筋怦怦跳动,我紧咬住后牙槽——倒塌的房屋还未重建,电线杆倒在废墟中,嫩绿的草遍满山间,人们在那片荒芜中重拾希望。
越过山岭,再见到熟悉的村落,如废弃般的中学,临时搭建的落脚点,我再也忍不住,在宋纪恩的怀里嚎啕大哭,这是对毁灭性灾难的恐惧。
宋纪恩搂着我的肩膀,忘记吧,忘记了,才能重新开始。
我们悄然离开了。
回去后,我从江畔搬到了宝润苑,这是个别墅区。这次我接受了心理医生和康复师的治疗,宋纪恩说得对,忘记才能重新开始。
一年后我再次离开了,回到大山,正式入职园子中学。
被破坏的山体上覆盖了新的嫩绿,沿路村庄里都是新建的房屋,园子中学的教学楼也在重建,一片生机勃勃。生活的苦难总是突然降临,又被时间冲淡,反反复复,不死不休。
同年的十二月,在皑皑白雪的长白山,玫瑰铺满的雪坡上,他身着滑雪服单膝下跪,说:“你问我究竟为什么会爱你,我总在真挚的感情面前嘴笨,说一见钟情太假,说日久生情又太复杂,就好像本就该爱你,像滔滔江水永远自西向东流般的自然规律。我从前不懂情爱,不懂忠诚,不信宿命,直至遇见你。”
他顿了顿,拿出戒指继续说:“陈耳东先生,无论顺境或者逆境,健康或者疾病,富贵或者贫穷,我都将毫无保留的爱你并且只爱你,直到死亡。”
我浑身颤栗,半清醒半疯癫得在燃烧,他炙热的眼神将我的灵魂融化,或许是巍峨的雪山使我眩晕,或者是嫣红的玫瑰花瓣刺到我的眼角,又或者是鼻尖沾满了相爱的味道,我带上了戒指。
支教四年后,我离开了大山。上级对乡村学校的大力扶持以及大学生村官的到来,使得学校和村落都有了巨大的变化,这里不再需要我,我回到了属于我的地方。
后来如他的誓言般,我们从未分开。
宋纪恩痴迷陈耳东人尽皆知,大大小小的酒席晚宴他都带他去过,有宣誓主权也有金盆洗手的意味,无非就是想明明白白告诉别人,他有夫人且是个美人。
有一次宋纪恩被人叫走后,空留陈耳东一人,便有人跑来搭讪,想来是将他当作哪个公子哥带过来的小明星,言语间尽是轻浮,动手动脚,一只手搭在他的腰后,陈耳东僵硬地握着酒杯,他不认识他,不敢拒绝,怕坏了宋纪恩的什么生意。
等宋纪恩回来后,看见自己又香又嫩的夫人被别人半搂,眼睛险些要喷火,后槽牙咬得吱吱作响,太阳穴下青筋鼓动。
面上四平八稳,将夫人搂到自己怀里,客气地与男人交谈,对面见来人是宋纪恩,顿时鼻尖冒了冷汗,脸色煞白,忙不迭道歉。
晚宴没结束,他们就提前离场了。刚上车就叫宋纪恩剥了个干净,一整套西服就丢进了垃圾桶。纯白的内裤包裹圆润的小屁股,一想到有男人曾肆意意淫过,就叫他妒火中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