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1)
褚星野欲言又止片刻,“我就是看他不顺眼。”
傅晏礼双手交握置于腹前,温和地注视着外甥,“舅舅才知道你私下像长舌妇一样,爱嚼别人舌根。”
声音不大,却令人无法反驳。
褚星野被最崇拜的舅舅说得耳根子发烫,脸色变了又变,最后很没底气地为自己辩驳。
“我没有……我说的都是事实,不信您可以问别人。”
傅晏礼不喜欢对晚辈说教,也没到那个年纪,最后只说了一句:“如果不喜欢他,就尽早解除婚约。”
“行了,出去吧。”
褚星野有一肚子话想为自己辩解,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应了一声就垂头丧气地出去了。
他不想解除婚约吗?
是江寻不要脸非要缠着他不放的,烦人。
褚少爷在他舅舅那儿吃了瘪,又不想看到江寻那张脸,就出门找林简去了。
林简比那姓江的好一千倍一万倍。
江寻进浴室冲了个澡,之后给全身抹上美白身体乳,这还不够,又给两只手抹上护手霜,最后再敷上面膜。
原主这常年干活的手太粗糙了,皮肤也不好,必须得好好保养着。
江寻一边哼着小调敷面膜,一边在行李箱里翻找着,最后找出一本笔记,坐在书桌前翻开。
很廉价的日记本,但很厚,看起来已经有些年头了,页面已经泛黄。
这是他无意中在江家原主房间角落里找到的。
第一页,上面用黑色圆珠笔歪歪扭扭地写着日记。
2013年2月3日,天气阴。
今天是大年三十,爸爸妈妈又吵架了,没有做年夜饭。
好饿,好冷,被子太薄了,冷得睡不着。
为什么弟弟过年有新衣服穿,他的被子也好暖和。
……
2013年6月19日,天气阴。
今天爸爸打牌又输钱了,他不高兴,又开始打我,还踹了我肚子一脚,好疼啊。
2013年8月2日,天气晴。
爸爸打牌又输钱了,还喝了很多酒,他要用空酒瓶砸我,我躲开了。
但最后我还是被他抓住扇了好几个巴掌,好疼啊,我的左耳也一直在响,好像听不清楚了。
……
很显然,这是原主小时候写的日记,有些字是错别字,其中还夹杂着拼音。
也不是每天都写,就记录一些印象深刻的事情。
比如挨骂挨打,挨饿受冻。
从八岁那年起,竟然断断续续写了十年。
字迹逐渐从青涩稚嫩变得成熟。
最近的几篇日记是今年的,从初回到江家的激动喜悦,到怀疑迷茫,再到失望……
江寻一一翻看着,看得认真。
这不仅仅是一篇普通的日记,而是一个有血有肉的少年从八岁到十八岁的人生,充满了灰暗和苦难的短暂人生。
命运似乎没有眷顾他,乍然迸射出来的光明也只是转瞬即逝。
他的人生被别人偷走了。
看完日记之后,江寻拿出签字笔,模仿着原主的笔迹,继续在新的一页写上日记。
他不仅要继续写,还要“不小心”让江家人看到这本日记。
对于江寻来说,这已经不仅仅是一个作者创造的纸片人世界。
等他停下笔时,时间已经悄然走到中午十二点。
午饭怎么解决?点外卖?
江寻合上笔记本,悄悄打开房门,从里面探出一颗脑袋,像做贼一样,狗狗祟祟地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然后一扭头,就看到了从书房里走出来的高大男人,那双似雾一样的眼睛也正注视着他。
那一瞬间,江寻脑海中闪过千百种念头,如何才能不尴尬地从房间出来,从容打招呼。
还没等他想好,傅晏礼若无其事地开了口:“午餐应该到了,我去看看。”
江寻脚趾不扣地了,连忙应声:“哎,好。”
还是大佬善解人意。
门铃刚好响起,傅晏礼从送餐员手里接过餐食,走向餐桌。
视线扫过去,看到那画面,他停顿片刻才道:“江寻,过来吃午餐。”
此时江寻正面对着墙壁,脑袋抵在墙面上,尖尖的犬齿轻咬着食指关节。
听到动静他积极地应了一声,一路小跑过去坐在男人对面,帮忙把某星级酒店送过来的餐食一一摆出来。
褚星野出去了,餐桌前依旧是两人。
米饭,荷兰豆炒鱿鱼,口蘑芦笋炒虾仁,鱼香肉丝,蒜蓉生菜,以及一道奶白的豆腐鲫鱼汤。
看着格外诱人,闻着也香。
傅晏礼:“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随便点的。”
“我不挑食,都喜欢吃。”江寻格外感恩:“谢谢舅舅。”
两人安静吃着午饭。
傅晏礼不用怎么留意,便轻易发现外甥的小订婚对象嘴上说着不挑食,实际挑得很。
不吃葱,葱碎全都一点点挑出来,放到一边。
不吃胡萝卜,不吃木耳,全都用筷子拨到碗沿。
鱼汤倒是喝了不少。
傅晏礼平静收回视线,没有再看。
江寻没有察觉到这些,他光顾着喝碗里的鱼汤了,浓郁鲜甜,没有一丝腥味。
他喝完最后一口,满足地喟叹一声,“这鱼汤真好喝。”
余光里却注视着大碗里剩下的鱼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