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三年三班学号70331蒲一永(1 / 23)
“喀、喀、喀、喀、喀……”
班导师姚福广仿佛把手中的原子笔当成木鱼,规律地敲着桌面上那张不堪入目的成绩单,他努力按捺住胸中快要爆发的一团火,看到国文33分、英文2分、数学9分、历史11分、地理28、公民45、自然5分,总平均19分……
姚老师咬紧牙根,试图让自己心如止水,终于从牙缝中挤出话来。
“我其实刚刚讲的都是气话,我其实一点都没有介意你把全班平均成绩拉到全学年最低,我其实担心的是你的未来。”
站在一旁,头愈来愈低的男同学就是成绩单的主人──三年三班,学号70331,蒲一永。
染了双层发色的狼尾头、外套里还夹穿着便服、领带也随便系着,混混的外型与心虚的态度简直反向操作。
气到几乎要发抖的姚老师连看都不想看他,随手将成绩单塞回给蒲一永。蒲一永向老师点了个头转身要走。
“欸。”姚老师叫住他。
蒲一永止步,纳闷地回头。
“手。”老师语气冰冷。
该来的还是要来,平均分19被打也是活该。蒲一永认命地别过头去,双手并拢手心向上举向姚老师,突然间手心被塞入了一个东西,他吓了一跳,一看,是一块用橡皮擦刻的骰子。
“现在是掷骰子都能考上大学,但你连骰子都不准备。”
“谢谢喔。”蒲一永松了口气。
“给你了吗?要你拿去还给陈东均,叫他以后不准再掷骰子填答案!”
原来骰子不是给自己的,蒲一永再次被打击。姚老师见状也叹了一口气,孺子不可教,直接转向别的话题。
“你回去跟家长商量过了没啊?你的未来。”姚老师语重心长。
“未来我不──”
“──不好意思是吧?”
姚老师一副了然于心地打断蒲一永,毕竟也年轻过,过来人,青少年的心他自认为当然懂。
“以前老师跟你一样也是不好意思开口,但有一次我爸给我喝了点酒,喝啊喝的就谈开了,所以我今天才会坐在这个位子。”姚老师挪了挪屁股摸了摸椅子的扶手,欣慰与骄傲写在脸上。
“所以你很恨你爸?”
蒲一永突如其来的提问让姚老师顿时陷入了当年留下遗憾的回忆。
“嗯……我本来是想打职篮的……”姚老师幽幽说着。
被引出真话的老师瞬间惊醒,恼羞成怒。
“啧!出去!”
蒲一永搞不清楚自己到底又哪里激怒了班导,郁闷地走向门口,还没出办公室,背后姚老师又抛来一句警告。
“我还要讲你!你不要再给我去惹那个一班的!”
蒲一永垮着脸从导师办公室走出,布告栏旁已经等了许久的陈东均与李灿随即跟上。
“还你。”蒲一永将骰子顺手递给了陈东均。
三人边走,李灿与陈东均一脸兴味盎然盯着蒲一永的臭脸。
“怎样?阿福说什么?”东均的语气摆明就是急着想看热闹。
“说平均分全学年最低我害的。”蒲一永已经整个低气压笼罩了。
李灿一听,立即笑容灿烂看向同样也笑开了花的东均。
“你看!我就说是他,我们两个都有及格。”
“闭嘴。”
对比东均李灿一脸的明媚阳光,蒲一永简直乌云罩顶,更不爽的他直视前方迈开大步。
一名男同学迎面而来,校园的连通桥上明明宽敞,就在两人错身时,蒲一永却有意无意用肩膀大力撞开了男同学。
男同学又惊又痛,瞪视着头也不回的蒲一永。这名白净斯文、气质儒雅、倒霉的男生,就是刚才班导口中“那个一班的”。
全套毛衣衬衫西装领带,连衬衫最上方的扣子都扣上了,简直是伦恩高中制服的模范代言人,与蒲一永德性完全相反,他是三年一班的优等生──曹光砚。
没有人晓得蒲一永为何盯上了曹光砚。
大概是命吧,一班与三班的体育课就这么刚好排在同一节上。偌大的操场上,三班上篮球课,一班则在跑道上跑步。斜阳下青春洋溢,貌似一片祥和。
篮框下正5对5比赛,战况激烈,李灿一拿到球,立刻传给蒲一永。
“永哥!”
运动神经发达的蒲一永一跃而起,半空中张开双臂呈拉弓状,但怎么看怎么怪,那根本不是预备接球的姿势,只见他振臂将面前篮球击出,造就一记完美的杀球。
篮球高速飞往跑道,正在跑步的曹光砚被球击中左侧头部,活生生从队伍右方喷出,同学们见状大惊,纷纷停下脚步。
“光砚!?”
“光砚你还好吗?”
“光砚……”
同学们蜂拥而上惊慌地围着倒地的曹光砚,
手忙脚乱。
蒲一永眼角找不到一丝歉意。
“蒲一永!你打篮球杀什么球啊!”身兼体育老师的姚福广气急败坏大声训斥。
“光砚啊──”
一声颤抖又超长的悲鸣由远而近,一班的班导兼体育老师陈基本伴随哭腔狂奔而来,踉跄地扑倒在曹光砚身旁,他不顾自己的狼狈,急着检查曹光砚伤势。
不过,蒲一永这类型“失误”,只是冰山一角。
又到了体育课,同样的斜阳,青春洋溢的操场,一班的学生跑步,三班则是在足球课。
7对7练习赛,李灿灵巧地带球,绕过对手,他将球踢向了队友蒲一永。
蒲一永盯着球一跃而起,要不就头顶球,要不就胸部停球,但就在半空中,他再次张开双臂呈拉弓状,振臂一挥,“啪!”的一声。
足球好像开了导航,高速飞往跑道,正中曹光砚的额头,曹光砚身体一个大后仰从队伍中朝后喷了出去,同学们吓傻纷纷停下脚步。
“光砚!?”
“光砚你还好吗?”
“光砚……”
大伙的惊慌又此起彼落。
“蒲一永!你踢足球杀什么球啊!”姚老师五官已经气到扭曲,对着蒲一永破口大骂。
“光砚啊──”远方再度响起超长的悲鸣声。陈老师冲至现场拨开人群,跪倒在心爱的学生曹光砚身边检查伤势。
再隔周的体育课,斜阳、青春、操场、一班跑步、三班排球、蒲一永照惯例跳起拉弓……但这次不同的是,跑着跑着曹光砚发现鞋带松了,便脱队蹲下,但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好像并不影响蒲一永的准头。鞋带还没系完,曹光砚后脑就被排球砸中,面朝下往前倒地。
面对背着手已准备好乖乖听训的蒲一永,眉头没解开过的姚老师已经身心俱疲,语气生无可恋。
“蒲一永你打排球杀……”姚老师突然间语塞,也是,这个排球杀的确实合理,“是该杀。”
姚老师无话可说,转身跑去关切地上动也不动的被害者曹光砚。
“同学!同学没事吧同学!”姚老师边跑边唤着。
“光砚啊──”陈老师的悲鸣再度出现,姚老师连曹光砚一根汗毛都还没碰到,就被奔来的陈老师大力推开,侧摔在地。
陈老师双膝下跪,匍匐在曹光砚身上。
“光砚……呜呜光砚……”陈老师的哭声回荡在校园。
真的就是命吧,不要说每周固定得共用操场的体育课,就连短短的下课时间,明明校园那么大,但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