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一点小小的狗血震撼(8 / 9)
是季秉川。
他与慕献灯对视,面容不似初见的时候那样,那个时候季秉川还是父母宠着的孩子,生活条件优渥,成绩优越,朋友众多,那个时候的他虽然也不爱笑但是好歹看起来白皙柔和。
现在只剩冷淡漠然的面孔与黝黑的眸子了,那黑瞳直勾勾盯着慕献灯。
慕献灯与季秉川这样毫无遮掩的对视只发生过三次。
第一次是他们还在高中阶段的时候,慕献灯跟踪季秉川,在二手市场淘了个相机偷拍人家,结果低头调相机的那一瞬间把人跟丢了,一回头发现季秉川站在了他身后。
第二次是在五年后季秉川寻仇,他当时就爬上了那家人的院墙上坐着。季秉川手上握着刀,血迹顺着刀往下流,抬头的时候,与慕献灯对上了。
第三次就是现在。
季秉川把灯光挡住了,慕献灯只看到他整个人利落的轮廓线条似乎带着一点惨白的光。
苍凉,冷硬,透着一丝病态。
慕献灯:汗流浃背了,第四个死的可能是我。
季秉川在更久之前就注意到慕献灯了。
或者应该这样说,慕献灯的一些异常举动早就吸引了季秉川的注意。
慕献灯有的时候会盯着他看很久,其实季秉川知道,当他故意抬头的时候,那边又低头不再看向他了。
中午去食堂打饭的时候,那人偶尔会排到他的后面,跟他打一摸一样的饭菜。
季秉川用旧的护腕,被他扔进回收箱里,也会被慕献灯捡走。
他随手不要的一支宝珠笔都能被慕献灯捡起来收好。
季秉川以为慕献灯是家境不好,想试试那种牌子的笔,所以当有人不想用了,他会去捡别人不要的。
他是转学来的,实际上,是因为季秉川上一个高中在城里,虽然教学资源更好一些,但是因为接送还是不方便——他父母希望季秉川不用住宿,于是让季秉川转学了。
刚开始的时候,季秉川的妈妈还计划着雇人雇车,将几十份小蛋糕运送到学校里,给季秉川的新班级里的学生和老师一人一份。
季秉川表情淡淡拿走他妈妈手机,从手机里的蛋糕订单界面退了出去,他说,他又不是小孩子了,哪里需要买蛋糕才能跟新同学搞好人际关系。
他现在想了想,便又看似随意的、以和同学处好关系为由,将一整套盒装里面的好几支笔送给了他周围的人。
慕献灯大概也被分到了一支吧。
但季秉川后来没见过慕献灯用他的笔。
可能拿去二手市场卖掉了。也是,一支笔,七十八块,即使是放到二手市场,也能赚不少。
后来,季秉川有的时候做题做累了抬头歇一歇,能到不远处的慕献灯斜坐着,随意靠在后面的课桌上。
慕献灯的长相是偏温柔焕然类型的,但不过分艳稠昳丽。他又是微分碎盖,前额被黑发遮住,正低着头把玩着笔,那样子属实显得格外乖巧。
漂亮这个词一下子蹦进季秉川脑子里。
那支笔,就是他那次给周围每个人都送过的笔。
哦,没有拿去卖。
好好收着了。
季秉川喜欢打篮球,但是高中学业繁忙,他们那个小县城的高中更是苛刻严厉,根本没有课余时间够他凑齐人去操场野一场。
后来他直接跟朋友们定了中午本应该是学生午睡的时间段,去操场打篮球。
慕献灯也会来,他经常坐在很远的地方,看他打球。
大中午,太阳很晒人,但还好观众席有棚子遮阳,虽然不晒,但总能让人昏昏欲睡,除了篮球场上打球的人,坐着的那些三三两两的人基本上都有些犯困。
慕献灯有的时候就会买一杯冰水,一边喝一边看他打球,季秉川猜冰水可能是用来提神用的。
后来他就习惯性从操场后门绕进去,正好能从慕献灯身旁经过。
他就记得有次慕献灯刚好在喝水。他的手很好看,是那种修长的,骨节分明的手,指尖透着一点粉,然后五指收拢,握着冰镇的矿泉水瓶。
那种一块钱的冰露瓶子在他温热手掌下起了一层雾蒙蒙的气。
还没开始打球,季秉川就感觉有些渴。
那次打球,据季秉川好友评价,他打得很凶,还带了点花里胡哨的技巧。跳起来枪篮板、单手上篮、对抗拉杆……
那局他们打得尤为尽兴,以至于午睡结束铃都响了,也就是说下午第一节课还有十分钟就要开始上课了,他们还是在操场上。
季秉川一边擦着汗,一边看向观众席,那人走了。
他转过头去问好友,问出了藏在心底很久的问题:“一个人,经常偷看你,跟踪你,你有不要的东西,他会捡走。……他想干什么?”
“我靠,谁啊?男的女的啊?好不好看?”好友大大咧咧,推搡着季秉川,仍在开着玩笑,“肯定喜欢你呗。男的就算了,好变态。”
“好看。”季秉川说。
可是,为什么是变态?
“啊——肯定暗恋你喽,这铁暗恋啊。”前面的人笑着转过来打哈哈。
暗恋。
这两个字像是触发到什么机关一样,季秉川感觉他的血液一瞬间凝滞了,然后逆流。
心脏缺氧、冒烟。
就像是一片大且完整的钢化玻璃,只是轻轻在其边角用小锤敲了一下,整片玻璃一瞬间便布满裂纹。
酸胀的感觉也如同迅这样瞬间布满季秉川的全身。
季秉川走在众人最后,经过慕献灯之前坐的位置,可能是今天他们打球拖得太久,铃声响了,慕献灯走得急,忘记把水带走了。还剩下一点,那水瓶被孤零零放在座椅上面。
“你们先走,我扔一下垃圾。”季秉川停下来了,看着自己的朋友们勾肩搭背乐呵呵地一边复盘刚才的比赛一边走远,他把冰水拿了起来。
还是凉的。
也就是说,就在几分钟前,它的主人,捏着它,把嘴唇印在上面。
季秉川缩回手,鬼迷心窍般,举起瓶子喝了一口。
他全部喝光了,甚至舔了舔唇。
回到教室的时候,他下意识看向了慕献灯的位置,他已经坐回去了,把桌肚里的小蛋糕拿了出来。
那是食堂为了坑学生钱卖的劣质小蛋糕,大概二十来块钱一份,口感很差,但是对于生活枯燥乏味而且没什么零嘴能吃的住宿生而言,勉强算得上是美味。
因为天气温度的原因,奶油好像有些坏了,因为季秉川看到慕献灯舔了一口奶油后微微皱了皱眉。
最后慕献灯可怜兮兮地把点缀在蛋糕上的一两个草莓扒拉干净吃光了。
季秉川低了头,把试卷翻到了下一面。
回家的时候,季秉川就跟他妈妈说,要不还是点一批小蛋糕送过去吧,他要跟同学打好关系。
他妈妈调侃,问季秉川在学校是不是跟人起冲突了,不是说不是小孩子了,不需要用这种东西交朋友吗。
季秉川抿唇随便想了个理由:“月考我考得好,把他们学校原本的第一名挤掉了,送点吃的去感谢感谢老师们的栽培,再送点给同学,转移一下仇恨值。”
“行啊,我儿子有我当年风范。”季秉川老爹系着围裙,刚要进厨房。
季秉川妈妈也笑着重新打开心仪的店铺界面,挑选小蛋糕。
“要这个,草莓多一点,还要安佳动物奶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