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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初表情一下子就变了,似乎是慌乱,然后,看起来好像有些难过,还有些落寞。
她坐在郁初旁边很久了,郁初一直都是冷淡的、好像对什么都漠不关心的,这还是她第一次在郁初脸上看见这么生动的表情。
刘雅君不知道是谁打来的电话。
她看着郁初拿出手机却没有按下接听,还想继续看,但是她妈喊她过去端菜,她只能离开。
郁初看着手机上跳动的“陈商”两个字,想拒接,但还是在最后一秒按下了接听。
陈商的声音很快从那头传了过来。
他说:“郁初,我出车祸了。”
郁初腾地站起来, 张了张嘴,又闭上,死死抓着手机, 呼吸变得急促又不安。
没等他说什么, 陈商自顾自报上医院位置, 末了,加上一句满怀期盼的:“你要来吗?郁初, 我现在很需要你。”
第一次被人说需要。
郁初人已经走出几步,顾不得之前发生了什么, 之后又会发生什么, 满脑子都是陈商是不是蠢,早就跟他说了开车小心点, 车技那么烂,连后视镜都能剐蹭坏了。
走到店门口,他又回头, 一边硬邦邦哦了声, 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十块钱放在桌上。
刘雅君忙完再过来的时候, 郁初人已经不见了, 只剩下一张十块钱。
她看了眼厨房位置, 从自己口袋里掏出十块钱来, 那是她省吃俭用攒下来的零花钱, 她把郁初的那张十块钱放进自己口袋,又把自己的那张十块钱放到厨房里面放钱的抽屉里。
医院里, 秦方听着陈商打完全程电话, 脸上表情变幻莫测, 等陈商挂断电话,他上下扫视陈商, “你得内伤了?片子不是没什么问题吗?”
就在送陈商回去的路上,车是秦方开的,他开车快得不要命,结果碰上前车莫名其妙突然刹车,紧急刹车都没能阻止两车撞上,车头撞得稀烂,得亏车配置高,里面人没受什么大伤,秦方手臂撞到了方向盘,骨折了,陈商脑震荡,看起来是没什么大碍。
做笔录的警察刚走,陈商就给郁初打了电话。
听见秦方的话,陈商捂着脑袋,“我这脑震荡不算伤?”
“你让人小孩儿来医院能干什么?就算住院,这不是有我陪着你?”秦方晃了晃自己绑着绷带的左胳膊。
“我俩不是一个科。”陈商理由很充分。
不过秦方是干律师的,也会猜人心,连着啧了好几声,“你什么时候也嘴硬了?不就是想借着这个机会和那小孩儿和好吗?连苦肉计都用上了。”
要不是深知陈商为人,秦方还真会觉得他俩有什么奇怪的猫腻。
陈商这人虽然脾气好性格好人缘好,但也没好成这样,至少是不会对他们这群朋友用什么苦肉计来求得和好的,一顿饭已经是顶天。
再者,朋友之间吵架请一顿饭确实就能和好了。
哪里需要谁哄谁。
被猜中心思,陈商也没否认,思考了一会儿,“你说我要不要装得严重点?”过了一会儿他又自己否决:“不行,他已经很讨厌我骗他了,我不能再在这种事情上骗他一次。”
秦方选择沉默。
郁初到病房门口的时候听见里面不止一个人的声音。
他是打车来的,下了车一路跑过来,很冷的天硬是跑出一身汗,胸口不停起伏着,他的手放在门上,很快又缩了回去。
里面传来秦方打电话的声音,“真撞车了,回不去,我在陈商这儿住几天。”
对面是秦方父亲,催秦方回去走亲戚的,秦方好不容易才出来,这会儿左手骨折了,更不乐意回去了。
他说完又把电话给了陈商。
郁初听见陈商笑了声,喊了句叔叔,又替秦方解释,“叔叔您放心,秦方他说的是实话,我俩现在一起在医院。”
秦方的电话很快就挂断了,他笑了声,“得亏是你,要是换成别人,我爹不知道还得说多少屁话。”
陈商也笑:“得亏是我。”
两人听起来关系很好。
郁初之前在陈商口中听过很多次秦方名字,不论是要让秦方帮忙还是陈商以前给他的个人简历上,那上面也写了秦方的名字,说是他最好的朋友。
秦方也很优秀,家境优渥,他自己也是律师。
这样的人,才配和陈商当朋友。
郁初站在病房门口,双手慢慢攥紧了,剪得很平整的指甲都掐进肉里,但感觉不到一点疼,只是脑子里在想,反正都有人陪着,为什么要喊他过来,说什么需要他。
他刚刚头脑一热,又忘记了,自己在陈商那边,只是一个成年以后就会抛弃的小孩儿。
他该对陈商心存感激,不该因为陈商欺骗自己而生气,那都是为了他好。
所以他听陈商的话,喊他哥。
郁初低着头,咬着牙把鼻子冒出来的酸劲憋回去,转过身,还没能踏出一步,病房门突然被打开了。
“郁初!”是陈商的声音。
郁初抬起腿就想跑,但陈商似乎预知了他的行为,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你跑什么?怎么来了也不跟我说?”
郁初卯这劲想把胳膊从陈商手中抽回来,但他力气实在敌不过陈商,只能硬生生被拽着,还被拽着转过了身。
郁初张了张嘴,还是没忍住:“你放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