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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陈商这个要求,秦方还特意看了眼号码:“你确定让我去送你家那小孩儿?他能乐意?”
“我跟他说过了。”
“你还搁我这儿先斩后奏了。”秦方气笑了,“怎么个事儿?你俩闹矛盾了?那天聚餐不是好好的?”
陈商否认:“没有,我咳嗽,怕传给他。”
“哪有那么娇气?又不是三岁小孩儿。”
陈商在心底叹气。
确实不是三岁小孩儿了。
之前是他一直错把郁初当成小孩,虽然觉着他已经到了谈恋爱的年纪,但又一直把他当成小孩儿,把自己放在他长辈的位置上,完全忘记了,他们之前也就差了六岁,郁初十七岁,而他二十三岁,也可以当成同龄人。
他闭上眼,回想起昨晚郁初那个发着抖的轻到甚至连亲吻都算不上的面颊吻,实在没办法忽视和忘却,也没办法误解成这是小辈对长辈的礼仪之吻,如果是那样,哪里需要偷偷摸摸,甚至还在发抖,在屏息。
可更重要的是,他明明发现了,明明醒了,明明察觉到了,却没有睁眼,没有当即制止,甚至觉着,这个吻并不像吻,郁初太青涩,他甚至在想,应该教郁初怎么去真正亲吻一个人。
并没有长辈会这么教导小辈。
而那块怀疑郁初喜欢上一个不该喜欢上的人的石头落下了,变成了笃定。
郁初喜欢的人是他。
真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不高兴。
但他又确实没有不高兴,只有慌乱,兵荒马乱的慌乱。
真是前所未有。
好在后来他又发烧,昏昏沉沉睡了过去,不然估计昨晚又得失眠。
秦方也就是开个玩笑,见陈商一直没说话,又提起:“怎么样,问出你家小孩儿喜欢的人是谁了没?”
哪壶不开提哪壶。
陈商:“……”
陈商沉默了一会儿:“没有。”
“你记着你真心话说的话吧?所以我替你哥打听打听你这喜欢的人到底是谁,你知道他这人,关心你,生怕你被人骗了,就我们律所处理的诈骗案就上万件。”车上,秦方苦口婆心劝导一直盯着窗外的郁初。
郁初一句话没说。
陈商说他认生,看起来是真的,陈商不在,他是真一句话没有。
好在秦方不是个冷场的性子,早上送郁初去补习班说了一路,晚上回来又说了一路。
郁初没回答他也不在意,接着问:“你晚上想吃点什么?你哥让我带你吃完再回去,顺便给他买点,明天早上你想吃什么我给你买点,今天我起晚了害你啃面包,回头你哥肯定得骂我。”
“他不骂人。”郁初视线始终落在窗外的雨上。
秦方哎呀一声,“你这么了解他?所以你俩是不是吵架了?按他那性子,怎么着也不能让我送你啊,还想着让我送你到暑假结束,我寻思我过几天就回去了。”
“暑假结束。”郁初缓缓转头。
终于得到正视了,秦方点头,“你说是不是因为你早恋的事他生气了?你知道他这人生气不表现出来吧?他跟你生过气没?”
这回秦方再怎么说话郁初都没再搭理他,就连吃饭的时候都没跟他说过一句话,默不作声。
秦方心中警铃大作,寻思自己是不是把话说重了点。
但看郁初也没摔门走人,不像是闹脾气。
把人送到小区楼下,外面雨停了,郁初一脚踩进水坑里,没走,转过身看着秦方,“以后不用来接我。”
秦方哎了声。
郁初那冷冰冰的眼神又让他闭嘴了。
看来只能跟陈商沟通,等郁初上了楼,秦方赶紧给陈商打了电话,“我也就是诈了他一下,估计是真被我惹着了。”
陈商问:“你跟他说什么了?”
秦方一五一十把话给陈商说了。
陈商一个头两个大。
他哪里跟秦方说过要他接送一个暑假这种话?
回到陈商家, 郁初跟平时一样拿出补习班的作业,只不过今天的作业比平时更难,他写不好, 写不出来, 算不出答案。
他本来就成绩不好, 基础差,初中时候因为总是打架、考试垫底拉低全班平均分, 被老师骂他这种人不该待在学校浪费教资,甚至活着也是浪费, 他妈说老师在气头上, 说的是气话。
郁初想,其实没有错。
他什么都做不好, 没有人会永远爱他。
一旦知道他的卑劣,他们就会远离他,抛弃他。
他妈是。
陈商也是。
他回头看陈商紧闭的房间门。
为什么那天晚上他要去偷亲陈商。
明明可以藏起来, 藏一辈子, 这样就算以后陈商不用再照顾他了, 他们也许也可以像普通朋友一样, 偶尔, 只要偶尔能联系就好。
可是现在, 他们明显已经连朋友都当不成了。
陈商在刻意躲避他, 用很拙劣的理由,不想再见到他。
就跟拒绝从前喜欢陈商的那些人一样, 只要戳破, 陈商就不会和他们再有任何瓜葛, 就连表面的和平都不会再维持。
郁初知道自己应该现在离开,应该很识趣地消失, 可是他不舍得。
不舍得对于郁初来说是个很陌生的词。
他妈去世的时候,他很平静,平静地接受着他妈去世的事实,只不过那时候他总是想,如果他能多挣点钱给他妈治病,他妈就不会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