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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找孟亦舟,他慌忙套上睡袍,赤脚踩在木地板上,急匆匆往外走。
脚步一顿,驻足在水墨屏风后侧方。
孟亦舟站在小厨房,左手插兜,右手举着电话跟那头谈工作。煮锅咕噜噜冒气泡,他换上来时的那件薄毛衣,袖子挽高,灶台边的白色雾气氤氲开来,落地窗外阳光明媚,红色枫叶簌簌飘落。
沈晚欲垂在身侧的右手握成拳,掐红了掌心,用痛感来确定眼前一切并非梦境。昨夜好美,美到让人恍惚,他忆起月色打在孟亦舟光 、裸的身上,他在光影摇曳里伸手抱紧他宽阔的后背。
工作电话挂断,腰间忽地环来一双手,不用回头孟亦舟也知道是谁。
沈晚欲将脑袋埋进孟亦舟颈窝,深深地嗅了嗅:“孟亦舟。”
孟亦舟背对他站着:“怎么?”
亲密的夜晚过后,很难让人再刻意保持之前的冷静克制,靠近几乎就是本能。沈晚欲说:“我想试试。”
孟亦舟平声问:“试什么?”
沈晚欲垫高脚尖,偏过头,将侧脸贴在孟亦舟后颈上:“试试天亮了,我再抱你,你还会不会融化。”
孟亦舟安静了会儿,拿开沈晚欲环在腰间的手。
被推开,沈晚欲不羞也不恼,他一偏头,动作迅速地亲上孟亦舟的侧脸。
被偷亲那人眼神微微一变,在他出手抵抗之前沈晚欲又立马退开,转而端过灶台上的餐盘,没事人一样笑着说:“走吧,我们去吃早餐。”
很多年没进过厨房,面条煮得不是很好,水放少了酡成一团,盐巴搁多了,有点齁。
孟亦舟挑了一筷子就食欲大减,对面的沈晚欲捧着碗高兴地扒了好几口,跟吃山珍海味似的。
抬头正对上孟亦舟怔愣的眼神,沈晚欲眉眼间带着甜甜的笑:“好久没吃你做的鸡蛋面了,味道还跟以前一样,特别香。”
孟亦舟心脏一颤,捏木筷的手攥紧,想要缓解那股不断累高的情感,视线正巧落去了沈晚欲光洁白净的脚背上。
“你没穿鞋。”他没表情地说。
木地板凉,秋天尤其,那脚背有些红。
沈晚欲两只脚冻得互相搓了搓,面上笑着说:“没事,我不冷。”
过了一两秒,孟亦舟拄着拐杖走出去,回来时丢下一双拖鞋,对沈晚欲说:“吃完就走,下午一点要到公司。”
沈晚欲伸长脚,把丢在地上的鞋子穿好,心情好得快要飞起来,语气也十分轻快:“电影那边有急事吗?”
“不是,”孟亦舟挑起一撮银丝细面,吹了吹热汽,“审计局来巡察公司近三年的财务,得回去开个会,安排人盯着。”
孟浩扬还在美国谈生意,南亚的业务暂时由孟亦舟接管,他说完便埋头吃早餐,不再给沈晚欲一个眼神。
那股劲儿还没过,夜晚让人意乱情迷,白天理智恢复,为了自保再次戴上铠甲,反抗本能的情感赋予。
沈晚欲读得懂孟亦舟脸上所有沉默,往后还有很多夜晚,沈晚欲有的是耐心,陪孟亦舟慢慢耗。
吃了早餐,退了房,黑色宾利一路向南行驶,沈晚欲单手把方向盘,另一只手握着孟亦舟。
山中雾气缭绕,宾利地盘不高,颠簸间他将孟亦舟的手握得更紧。
“前面有限速摄像头,”孟亦舟直视前路,车子快要驶出山路,他动了动左手,“违规了。”
“还没到,”沈晚欲展现出强势的一面,张开掌心,扣住孟亦舟的五指。他看了眼路面长度,迅速做出判断,“大概还剩二十一秒。”
他还可以牵他的手,二十一秒。
如果中子物理高度正空泡效应能够作用在现实世界里就好了,那样,从这一秒开始,他就能永恒地拥有孟亦舟。
孟亦舟没收回也没说话,沈晚欲要牵手他就给他牵着。
孟亦舟无声地纵容沈晚欲的幼稚,沈晚欲不计较孟亦舟的别扭,他们在亲密里疏离,在疏离中靠近,那层纱越挑越薄,除了口头上的爱意,他们的五官,视线,身体,全都在向对方流淌。
沈晚欲放松油门,恨不得就这么开下去,永远别停。
可惜好景不长,尽管速度再慢,两人还是得在下午一点前赶到公司。
推开办公室的门,顾莱已经在里头等着了。
“孟导,”顾莱汇报了一遍审计组的具体要求,“会议室准备好了,我通知了各部门负责人十分钟后开会。”
孟亦舟脱下外套,挂在衣架上:“这次带队的人是谁?”
顾莱早打听清楚了,他说:“叫陆天明,据说是新提拔上来的,性格刚硬,尤其讨厌曲意逢迎那一套。”
南亚身家清白,收入来源正规,每年都按时缴税,不怕查。但陆天明既是新上来的,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不找出点小问题怕是不好交差。
孟亦舟接过通知函,一边察看上面的内容一边说:“单独给审计组开个包房,安排他们去那边用餐。另外送过去的资料,内部先核对一遍,减少不必要的麻烦。”
顾莱点头:“我明白,一会儿就办。”
大老板已然进入工作状态,顾莱这才有空,转头跟沈晚欲打招呼,一偏头视线在沈晚欲嘴角上停留了一秒,往下,又看到他立领也藏不住的那一圈红痕。
顾莱探身过来,斜着眼看他领子,小声调侃:“中秋过得不错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