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1)
韩峋把一次性纸杯扔进垃圾箱内,忽然不加预警地转过身,目光直接与陈咚撞个正着。
陈咚:“!”
这时再装作在码字,实在有些欲盖弥彰。
韩峋好脾气地笑笑,问他:“作家先生,有什么事吗?”
陈咚绞尽脑汁硬找了个话题:“就是……我就是觉得开咖啡馆挺不容易的。”
“怎么说?”
“刚才来了十几位客人,但是那些老人家只买了两杯咖啡,剩下人都在喝免费的水,还用了这么多纸杯……客单价也太低了!这样会赔死的!”
其实陈咚在心底默默计算过这家咖啡馆的营收:这么大的店,租金一年没几十万下不来,装修又得几十万,一年小一百万投进去,但是每天卖的咖啡却赚不了几个钱……而且未来很有可能成为老年人(免费)活动室!
虽然这钱和陈咚没关系,就算打水漂也进不了陈咚的口袋。
但是陈咚愁啊!
——如果这家咖啡店开不下去,那他是不是就再也见不到店里的长腿服务生了?
他还没有亲手丈量过韩峋的腿长呢!
陈咚忍不住叭叭起来:“别家咖啡店,客人都是精致白领,一人拿一台苹果电脑,谈得都是几十亿的生意,他们买一杯48块钱的咖啡眼睛都不眨。可是这家咖啡店,每天迎来送往的不是小学生就是老大爷,他们根本不是咖啡的主力消费人群,你要不要向你们老板提个建议,卖点别的饮料呀,什么奶茶,果汁,就算是绿茶也行呀,这样才能提高客单价!”
他说着说着声音小了下去,因为他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他管的实在是太多了。
他只是一个(每天点最便宜的冰美式在咖啡馆坐一天的穷逼)客人,却如此指点江山,韩峋会不会觉得他烦啊?
好在,韩峋的眼神并没有一丝不耐烦。
他静静听完陈咚的高谈阔论,说:“你的建议我会转告老板的。至于客单价这件事我其实没怎么考虑过,现在是闲时,我想让那些叔叔阿姨们进门,可以让店里热闹些。”他顿了顿,问,“还是……大作家,你觉得人太多,影响你写作?”
“可别叫我大作家!”陈咚脸一红,赶忙摆手,“当不起当不起。”
“你写了那么多书,当然是大作家。”
陈咚摇摇头,非常谦虚地说:“我真的不是什么大作家。我只是一个初涉文学界的新人、一个儿童心理行为学的研究者、一个口袋拮据但是精神富有的文学爱好者、一个尝试攀登高峰的攀越者、一个寻找自我道路的苦行僧、一个勇于探索世界的探险家、一个时而乐观时而悲观的fp罢了!”
韩峋:“…………”
韩峋放下手里的扫把与酒精壶,直起身,在咖啡馆里左右看了看。
陈咚茫然:“你在找什么?”
韩峋:“来了这么多人,怎么只点了一杯咖啡?我看你这单的客单价,也不怎么高啊。”
陈咚:“…………”
晚上,叶星友终于结束了一天当牛做马的狗屁工作,一进家门,连口热乎饭还没吃呢,就见到陈咚抱着他的兔子蹭蹭蹭跑过来了。
陈咚的眼睛亮晶晶的,喜悦都快从颊边的酒窝里溢出来了,满脸写着“快问我!快问我!快问我!”
叶星友在心里重重叹了口气,先换上拖鞋去厨房接了一大杯水,吨吨吨一口喝完,然后一抹嘴巴,放下水杯,看向自己的好舍友,用壮士断腕一样地语气问:“行,说吧,今天你和咖啡哥又有什么新进展?我洗耳恭听。”
“——他果然是喜欢我!”陈咚就等他这句话呢!陈咚信誓旦旦地说,“他今天还和我讲笑话了呢!”
“……愿闻其详。”
于是陈咚噼里啪啦地讲述了今天在咖啡厅发生的一切,连带着给自己的朋友科普了一番夕阳红舞团的兴衰始末。
听完这长达二十分钟没有技巧全是感情的故事,叶星友都快要睡过去了。
陈咚本来是想给好基友分享一下自己的恋爱小进展,哪想到他讲到口干舌燥,叶星友连眉头都没动一下。
叶星友:“所以呢?咖啡哥以前从没和你讲过笑话,那以前他和你讲的算什么?算废话?”
“废话又怎么了?”陈咚严肃而郑重地纠正他,“所有的情话都是由废话演变而来的呀。他如果不喜欢我的话,他根本没必要和我说废话呀。”
叶星友:“………………”
陈咚怀里的兔子先猛猛蹬了两下后腿,示意叶星友别再乱说话。
如果说,陈咚是一位永远追逐在浪漫主义道路上的幻想家,那叶星友就是热衷于给他所有幻想降温的泼冷水大师。
举个最鲜明的栗子——陈咚直到十岁还相信他是爸妈从垃圾桶里捡来的,未来会有一个来自“光之星云”的奥特星人驾驶战斗机来接他,告诉他78星云正在遭遇巨大的危机,急需要他回去率领所有的奥特星人抵御宇宙强敌。
在听到这样的天方夜谭时,十岁的叶星友放下手里的书,问他:“学校上生理健康课的时候,你是不是又睡着了?”
十岁的陈咚眼神游移,不搭腔。
十岁的叶星友:“你不是你爸妈从垃圾桶里捡来的,你是精-子和卵-子结合后,通过子-宫的孕育,由你妈妈生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