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道陵·香火(2 / 24)
着额头笑,边笑边说好疼啊好疼啊,好像那花瓶其实砸的是他,下一秒说朕要你们都去死。
满屋子的宫人都跪下磕头,他就站在这一群人中间头疼欲裂觉得荒唐极了,说再发出一点声音就全都斩了。这下是真的安静了,偌大的宫室在狼藉里一片死寂。
安静是安静了,安静地像全死了,还不如不安静。刘辩又神经质地蹲在小黄门跟前,问他广陵王呢广陵王去哪了给朕把广陵王找来。这个整个宫里损耗率最高的职业现在落在个小孩身上,哆哆嗦嗦低着头只剩求饶了,什么话也问不出来。
直到听见动静的十常侍终于带着人赶来,挂着假笑扶起刘辩要给他灌下一堆有的没的安神汤,刘辩当然不依,反手就想给他一巴掌,但马上就被攥住手腕,还要落下一句轻飘飘的“得罪了”。
他怎么闹得过四个精兵,被架着灌下那碗汤又被放到床上盖上被子——就像他这个皇帝当的这样,眼睁睁看着十常侍转头就变了表情,面无表情地说陛下累了陛下要睡了,一宫室的下人比跪他跪得还真心实意。
那当然也不是什么安神汤,叫迷药更好,见效极快。他浑身都散了力,连抬手都做不到,就那样看着十常侍清点人数安排别的人补上,语气轻描淡写地像在说今天宰了几头猪羊,恨得眼睛都滴血,盯着那人用指甲把掌心掐得鲜血淋漓。
十常侍知道他在看,还要走过来蹲在他边上,笑眯眯又假惺惺说着近乎是在恐吓的话:陛下怎么还没睡呀、要注意龙体呀、再不睡广陵王就要去很远的地方巡查了呀——看刘辩又扭过头去乖乖不看他了,高兴了,也不在乎他到底怎么想的,闭没闭眼睛,说陛下听劝就好,明日便放广陵王进宫觐见。
他似乎也不在乎那个有意无意透出的“放”字被怪罪,自顾自地来,自顾自地说,自顾自地走。什么怪罪不怪罪,以他站的位置,居高临下早就看见刘辩把嘴唇咬得血肉模糊却始终一声不吭了。
郁期来的不多,雷雨天最频繁。
随机的郁期也挨不过雷雨天这种刻进骨子里的恐惧,有时上一秒还在摔东西发脾气,闪电在窗外一晃,随即瞳孔放大像是马上要晕过去。
要真能晕过去就好了,也不至于接下来这么难捱。
雷声一响他就开始浑身发抖神经质地喊冷,折腾到整个屋内都是火盆点了满宫室的灯,又喊人拿锦被,不管几床越多越好,把自己缩在那堆被子下边裹得严严实实近乎要窒息,又因为怕黑,在被子里堆满小孩拳头大的夜明珠。
可还是怕,怎么做都怕,恐惧深入骨髓,一声雷响身体就不由自主抖一下。刘辩在那堆半人高的被子里缩成个球,手里紧紧攥着广陵王留在他这里的东西,多是带血的绷带和衣物,盯着那暗沉的血色盯得眼睛也泛红,最后还是从贴身衣物里抖着手摸出那张薄薄的广陵王小纸人,用已刻进骨子里的方法一遍遍呼唤她。
广陵王多忙啊,为他出生入死的绣衣校尉天子利剑,十次有八次都听不见。雷声一道道地响,他就一遍遍地试,越试越绝望。
直到雷雨都停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就泪流满面了,却还是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满嘴铁锈味满眼的红血丝死死瞪着那小纸人,像在看仇人,仿佛下一秒就要撕碎了咽进肚子里,看了半天又抖着手放回贴身的地方。
难得有一次广陵王听见了,接了,听着对面带着疲倦的温和嗓音,刘辩就笑。
带着笑意说想她了问她都在做什么,含着笑说生同寝死同穴、希望这被窝就是他们二人的坟包,带着点撒娇的味道说要她来陪他,边笑眼泪边往下淌。
泪水流了满脸,滴在他的锁骨上、滴在他手里一直紧紧攥着的为数不多和广陵王有关的东西上,却还在没事人似的和对方调笑。
直到心纸君再次暗淡下去,后知后觉地想眼泪糊了满嘴怎么会有血腥味,才听见自己牙关咬得太紧一直在咯咯作响。
拥有一双擅于蛊惑人心的眼睛的刘辩,好像总能无意识地吸引他人的保护和靠近。
那双眼睛生得极美,眼尾总勾着一抹似哭非哭的红痕,这样的眼睛专注地映出一个人的倒影勾勒出笑意时,让人恍惚以为溺毙其中。
哪怕真的死在那双眼眸里,也是心甘情愿的吧。
可刘辩本人似乎极为厌恶这样的吸引与被吸引,他在你面前肆无忌惮地抱怨这些人觊觎他的眼神太过露骨,同时环着你的腰低低地说可你为什么从来不这样看我。
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娇贵美人,明明只是一个不算宝贵的棋子,却在这吃人的宫墙内毫发无损地活到了现在。
你想你是知道为什么的,这个人的本质并不像他面对你时那样无害。
就好像你每每缠不过他的无理取闹深夜进宫,总能频繁地撞见一些居心叵测的宫人妄图对刘辩下手。
而刘辩也不害怕,看见你来时,还有闲暇唤一声“我的广陵王,你终于来了”,然后就那样笑吟吟地站在你身后,注视着又一场英雄救美的戏完美落幕。
他似乎格外喜欢看见你为了他愤怒、为了他行动、为了他手刃这些人的模样,类似的把戏玩得乐此不疲。
你有时也会想,刘辩到底知不知道你并不是只在他召见你时进宫呢?这个妄图行刺他的宫人,前些日子你还见到他跪在刘辩身前,想抬头却又不敢,只是痴迷盯着他衣角的狂热模样。
只是被那双眼睛注视时,似乎轻易就焚烧了人的理智,以至于不管他想干什么、提出的要求有多无理,你都在这样的恍惚中纵容且默许了。刘辩知不知道、他又想做些什么,这一切似乎都在这样的注视下变得并没有那么重要了。
偶尔距离拉得极近时,你能隐约瞥见刘辩眼底一闪而过的灼灼火光。
你也曾以为那是不甘只被保护的倔强,哪怕内心某处一直在叫嚣着不是这样,你却始终不愿去深究一些知晓答案后或许会打破现状的东西。
而当本该死去的刘辩再次出现你面前时,这些原本不愿去探究的东西终于以一种无法抗拒的姿态血淋淋地呈现在你面前。你终于意识到那是常年潜藏着的、试图焚烧一切的欲望和野心,可你早已靠得太近了。
你早就被他点燃,并且一直在无意识地燃烧着,难以扑灭也无法自控,一如那人眼中长年倒映的灼烈。
你想,倘若有一天你被这样的火焰彻底燃烧殆尽,熄灭后残留的灰烬里约莫也只会剩下那双支离破碎的眼睛。似乎一直流着泪却也始终燃着火的、极其美丽也极其疯狂的、属于刘辩的眼睛。
才发现字数不够无法展示,以下为凑字数乱打的
疯狂彻底疯狂疯狂彻底疯狂疯狂彻底疯狂疯狂彻底疯狂疯狂彻底疯狂疯狂彻底疯狂疯狂彻底疯狂疯狂彻底疯狂疯狂彻底疯狂疯狂彻底疯狂疯狂彻底疯狂疯狂彻底疯狂疯狂彻底疯狂疯狂彻底疯狂
刘辩大概就是会喜欢滥用五石散的那种人。为了逃避现实,不惜把自我也毁灭。
眼泪幻觉欲望叠加在一起,冲动和软弱一起合并成骨子里的疯狂。而每每一旦快感结束空虚来临,忍不住就开始回想自己深陷其中无法自拔的丑陋模样。
一想到这样的自己,刘辩就开始莫名地发笑,低低地、闷闷地、像个疯子一样在别人又畏惧又厌恶的视线里笑上半天。一边觉得恨,一边却从来没想过戒。不是不舍,而是无所谓不在乎。
总有人说刘辩是疯子,但他向来清醒得很。或者说,他向来清醒地追寻疯狂。
他日常不是酗酒就是嗑药,因为清醒的时候害怕。虽然不承认,但他比谁都害怕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