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蚀刻付灼(2 / 3)
上呢?”
我无言以对,她说的也在理。
“你若是为自家公子讨个说法来的,就回去告诉他,我劝他早点死心。若你是谁家公子,赶紧去寻找自己的幸福吧,休得管别人家的闲事。”
太子快要回来了,我转身跳下石头,又回头道:“你当真告诉我,若你真的对他有过半分情意,他要是现在来娶你,你还愿意等他吗?”
她沉默半晌,回答道,“我等不起。”
她等不起。
轻轻浅浅一句话,枉费了他大半年来所做的努力。
为了得到父亲的同意,听话的回来与早就闹掰的大哥重修于好;为了得到孙大人的赏识,离开了可以安稳享清闲的城主位置,到玦城来帮父亲操持政务;为了让别人看见他的才能,一向不喜官场之事的他放下成见,混入泥水的洪流;为了做出成绩得到孙父的认可,不喜尔虞我诈也不得不运用起权谋之术,离开那一方称作家的土地,四处游历,游说各国。
一切皆因她而起。
又因她一句话皆成空。
都成了白费光阴,虚度年华。
此种彼种,这般那般,千言万语,都敌不过一句,我等不起。
我不知道该怎么跟宁诸说。也许永远都不对他说,选择一直保密是最好的。但他迟早会知晓,知晓事情的原委始末。也许他反倒会怪我没有提早告诉他,瞒着他让他像个傻子一样。
我不敢想象他知道这一切时脸上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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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下来,身心俱疲。
没有跟严大人,严公子道别,我自个儿驱车提前离开了长公主府。不想回尹辗的宅子,也不想到严大人家。唯一剩下的去处,就是尤家庄。
街上已经没有人了,每家都闭门闭户,互不干扰。我要是在街上喊一声有强盗,不知道有几家愿意开门出手相助,还是更紧了门户,插好插销,唯恐殃及自身。
不知不觉间到了尤家庄。一路走来除了廊上的长明灯和巡逻的人,基本上看不到一点光亮,也找不见一丝人情味。不禁感叹世态炎凉,人情淡薄。
在我暂时居住的院子前,远远看去竟然还未熄灯。
我翻下马车,看到有人坐在大门前的台阶上,披了薄薄一件外衫,搓着手取暖,不停地往手心里哈气。
傻丫头,这么晚了居然还在等我。
心下一暖,不自觉放轻了声音唤道,“仟儿。”
她听到我叫她,高兴地站起来,“哎呀你终于回来啦。”
我却是一愣。
她愉快地向我招手,“来来来,饿了吧?我给你煮了宵夜,快来尝尝。”
我站着没动,无语地看着她。
这个女人又要干嘛?
“你站在外面不冷的啊,覃翡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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颐殊
大清早的院子里传来阵阵中药的苦味。我刚好醒得早,随便披了件衣服,跻着鞋,打着哈欠踱到厨房,“仟儿怎么这么早就起来给我煮药啊……”
我的脚悬停在门槛上方,愣愣地看着厨房里的人,又默默退出来。
他怎么会在这里。
我们的关系,停留在不熟悉也不陌生的阶段。
以往要是他回来的早,仟儿一阵大呼小叫,若是半夜回的话,悄无声息的,我们都睡下了,也不会打扰到任何人。早晨走同样也是静悄悄的。若是走得那么早还要起来给我熬药,那不得天不亮就起床。
他拿着扇子扇着火炉,不时被呛到咳嗽。不得不说他是个合格的大夫,而且于大多数人称职。但是于我,他不是完全合格的看守人。
我在院子里石桌旁坐着,他把药碗端到我面前,自己打了一盆水净脸洗手。我盯着面前散发着苦味的良药,“我还要这样下去多久?”
不用猜也知道:自然到你妥协为至。
他把毛巾从脸上摘下来:“等你病好了。”
我怔忪,抬头看他。
他没看我,将毛巾拧干擦着手,好像刚才那话不是他说的。
我推开药碗,“太苦了,我不喝。”
“又不是小孩子了,还嫌药苦。”
“我就是怕苦,就是不想喝,怎么了。”
忽然想念起宁二公子,每次都会在我喝药的时候备甜汤,多体贴多温柔。想起他的好来我就只能唏嘘叹气。
“爱喝不喝。”说完走了。
过会儿复又到我面前,“为什么不喝?”
我拿手指在桌子上划着圈,“昨晚我在床底下打死一只蜘蛛。”
“被毒蜘蛛咬了?在哪儿,我看看。”
“那蜘蛛长得很奇特,居然有两张脸。正面是一张微笑的脸,背面却是呲牙咧嘴凶神恶煞的脸。”我顿了顿道,“这种蜘蛛啊,捕捉猎物的时候露出微笑的脸迷惑对方,遇到敌人的时候翻出凶狠的脸震慑猎食者。而且有剧毒,人们称之为,笑面蛛。”
他没说什么,扫了我一眼便离开。
那天到晚上都没喝那碗药。他出乎意料地回来挺早,看到那碗药原封不动地放在那里,端着碗哐的一声扔在我书桌上,“为什么不喝?”
我把书立起来,盯着上面的字不看他,“不想喝。”
“我熬了一早上。”
你以后不熬便是。
他又问,“那你怎样才肯喝?”
我不说话。
他按着鼻梁骨,似在平息怒气,端起碗,“这碗凉了,我重新去熬一碗。”
我都说了不喝你这人是不是听不懂话。
他是愠怒,又能拿我奈何,我就是故意又怎样。
他将新熬的药放在桌上,在椅子上坐下来,“我昨晚在曹府帮大人查案,殓房十几具尸首一一探查过来,一夜未睡。本来可以不用回来,早晨才匆匆回来一趟——为了给你熬那碗药。”
我手一抖,书没拿稳差点掉下来。他把药送到我面前,“喝了。”
我从床上半坐起来,喝完才后知后觉想到,不对啊,仟儿说昨天他陪曹大人郊外出游,又去了青楼。
他对撒谎这件事毫无歉意,反倒觉得理所当然,收了碗看着气鼓鼓的我道,“还有一服。”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撒谎成性,随口就来。我气闷地从床上下来去厨房找他,讨个说法,却见他一手拿着小蒲扇,一手撑着脑袋不住地点头。药煮得沸腾,猛惊醒,去端时不小心烫到,连忙把手指放到耳朵后面,找了两块湿帕子包上端起来。
我又觉得稍有些不是滋味。
他把药放到我面前,“喝了。”
“太烫。”
“你的意思是要我吹凉了喂你?”
“我的意思是放凉了再喝……”
他无奈地道,“那就稍微等一下再喝吧。”
说完他没走,而是就我书桌旁坐下,翻了一下我刚才正在看的那本。我一抬头,发现他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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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入了秋,天气就变得不好,气温嗖嗖地往下掉。我又畏寒,此刻捂着冻得没有知觉的耳朵,坐在石阶上拼命跺脚,尽力把身子缩成一团,搓着手心取暖,又一直呵气,还是没有多大成效。心里埋怨,再不回来,我就冻成冰雕了。
我问在我左边戎装盔甲手握佩剑站得笔直的侍卫,“小哥,你是哪里人?今年多大?在这儿干了几年了?”
他不理我,我一拍脑门,上来不先问人家的名字,真没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