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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门一顿,怕是特务盯梢,连忙贴靠在一株槐树后,看到车牌后才又觉不对,那车是自己学生伍一帧的,想起伍一帧数次出现在吉市口胡同,莫非孩子是伍一帧的?
她狐疑不定,看看那辆车依旧慢慢缓行不远不近地跟着苏明珰,她便也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一面跟一面观察,从倒车镜看到开车的是一个漂亮得过分的男孩子,这个男孩子她有印象,是伍一帧的好友,似乎最近一直住在辅仁的男舍里。
林海潮一心跟着苏明珰,全然不觉黄雀在后,他这两天一直惦记小姑娘的脚伤,但她家找不到也不便去,于是今天过来学校试试。怕被方家七小姐方团看见回去透漏自己的行踪,他先把车停在远处等了一会,直到看见方团被方家汽车接走才放心。
多数女学生都是结伴出来的,只有铃铛孤零零的一人溜墙根,和前几天的娇俏活泼不同,她今天瞧上去忧愁满面,心事重重。林海潮直觉她有事,径直就要开车赶上去,但出来几个熟面孔女学生,又只好慢慢在后面拖行。
走出女中区域后,周边终于清静了,林海潮停下车,大步朝林铛走去。
苏明珰没有觉出有人跟着自己,此处清静,她终于可以不用担心旁人的目光,而肆意地抹眼泪。
林海潮还没走近,就见她伏在干树枝上哭起来,没有声音,但小肩膀一耸一耸的,哭得甚为伤心。
这一幕让林海潮的脚步顿了一下,他有些不知所措,走过去小心翼翼道:丫头,出什么事了?
苏明珰一愣,从树干上抬起头,一看是林海潮,更加委屈了。
真哥哥,我怀孕了。
林海潮目瞪口呆,半晌才道,你
你了半天说不出一句整话,最后忽然意识到事情不简单,小姑娘这么伤心,别是被坏男人给那什么了。
他义愤填膺:谁干的!
苏明珰眼睫毛上挂着泪珠,谁?谁谁干的?
走,哥跟你找他去,揍丫的。
啊?不是真哥哥,你误会了,不是别人,是,是是是你。
林海潮登时愣了,磕磕绊绊地问:我?我怎么了?
明珰小手咬在小嘴里,低着头支吾说:咱俩那天不小心不小心那样了。
那样?那样是怎样?
就是那样啊,就是,就是一那样就怀孕的那样啊。
林海潮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你是说,我跟你那样了,然后你就怀孕了?
明珰抬不起头,咬着小手。
林海潮想到她一早就没了娘,大概意识到什么,抓了抓头发,半晌说:谁跟你说那样了就会怀孕啊?
我师姐和我姨娘她们。
林海潮哭笑不得,问:她们怎么跟你说的?
明珰咬着小手嗫嚅着学了一遍,林海潮听完忍俊不禁。
隐身在粉墙后面的西门音也哭笑不得,心道:傻子,白白吓我一跳!
林海潮仍在安慰明珰:你放心好了,不会的,没那么简单。
海潮本来苦于词穷不知如何安慰,没想到只就这样一句,明珰便如逢甘露,眼睛忽然发亮,说:对吧,红姨说一次两次不一定怀得上,准得好几次才能有。
林海潮几乎绷不住,说:又是哪来个红姨。
苏明珰岔开了,总不能实话实说自己早上还跟院里的暗门子艳红请教过吧。
她岔开也没关系,误不住西门音连对话内容都猜到了,明珰一定是问:红姨,我和男的那样了,我会不会怀孕了。
艳红说:也不一定吧,一次两次不一定怀得上
艳红想到的那样了和她说的那样了差着八丈远。
放心好了,一定没怀上,走,哥送你回去。林海潮揉揉她毛茸茸的小脑袋。
明珰上车后还是不放心:万一怀上了呢?
傻丫头,咱别说这个了哈。哥这半晌憋笑憋到内伤了。
北平三月贰
汽车渐渐远去,西门从粉墙后出来。
万幸,明档怀孕是虚惊一场。只是看明珰那亲昵的态度,这个突然出现的男孩实在是一场变数,看来,得找机会向伍一帧探探这男孩儿的底,否则,自己杀人证的计划极有可能被他打乱。毕竟,如今物证即将解决,人证也该快点解决了
而这个念头冒出的同时忽然浑身一激灵,仿佛大晴天狠狠给雷劈了一下,吓得她几乎扶墙。
抬头看看天空,碧蓝如洗,深知惊雷不在天上,而在心中。
她强自按捺心神,逃也似地匆匆遁去。
每次都这样,盘算偷物证没压力,一盘算杀人就遭一回雷劈,早知那是心雷,却每次都忍不住看天!今天更甚,分明前脚还在心疼没娘的小姑娘,后脚就盘算着灭人家的口,西门音啊西门音,如此黑心,你的良心被狗吃了!
自己骂自己一番,总算心里安宁了一点,仿佛老天又饶她一次!
罢了,先专注物证的事吧,明晚的生日之约是头一桩麻烦,方丞约她去六国饭店当然不单纯是过生日,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他倒不会用强,但趁着某种意乱情迷的暧昧气氛求欢是他一惯的伎俩,总之明晚的生日势必有一场勾心斗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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