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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所谓的遇到良人或是赎身自救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即使真的离开青楼,户籍上依旧是贱籍,可为妾不可为妻,而现下的律法里,妾的处境几乎完全被拿捏在主家手里。
话本里写书生和妓子恩恩爱爱缠缠绵绵,即使有什么挫折痛苦都是由正房导致,但是现实里一手拿捏着从良妓子命脉的却是嘴上说着天长地久说着除却巫山不是云的恩客。
相对来说,最好的结局已经是色衰爱驰后在深宅大院里平淡而终,至于一辈子宠爱那是不要异想天开的事情。
而坏一些的呢,被转手送人,再次被卖,继续被迫流连在不同的男人身下。
更坏一些的,可能被厌倦的时候就是死亡的时候,爱你容貌□□的时候嘴上说着甜言蜜语,不爱的时候恨之欲绝,被病逝是很常见的事。
甚至更骇人听闻的一些事迹里,她们的存在甚至不是以一个人的方式,断去手脚充当人彘的“花瓶”,从断肢上长出花草……价值万金的美人画皮,精美的美人图下是鲜血淋漓……
而即使免于这些折磨,不管从良还是一直待在青楼里,时间久了,始终是会染上各种脏病,曾经的花魁一夜千金,后面沦落到胡同巷子里,抓药的钱都拿不出手,挥斥万金的时候也不曾有人会料到日后这捉襟见肘的一刻。
吃不起药,恶露断断续续流好几个月,手上、身上、腿上各种溃烂的伤口,疼痛、瘙痒、绝望,各种情绪夹杂在一起的时候,不敢死却也不明白为什么活着。
青砖绿瓦的花楼里,花容月貌受尽追捧的花魁鱼贯而入。
而低矮窄小的胡同巷子里,年老色衰病痛缠身的妓子也接踵而至。
或早或晚,这是每个被卖到青楼的女子注定的命运。
019
尤悠的一生其实过得很平淡,虽然她总是不开心,总会觉得压抑甚至痛苦,但是她也明白自己其实是没有怎么吃过苦的,她所有痛苦的来源只是得不到想要的重视和爱。
而穿越之后,长榆的偏爱很大程度弥补了这一块的缺失。
她从来不知道在这个世界的某一个角落,在她不知道的这个地方,会有这样一群人。
回到王府后,尤悠在房间里宅了好多天,一直没有出门,即使是觉得她在房间里睡懒觉的何燕也忍不住担心起来。
“师妹?”何燕走进来,“你这几天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尤悠还是那副蔫蔫的表情,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地看着窗外。
侍女有点担忧地上前解释:“小姐几天前回来就一直是这个样子了,不吃饭也不睡觉一直趴在这桌子上看着窗外。”
即使现在侍女当着她的面说这话,尤悠也还是一动不动的,就跟灵魂出窍了一样。
何燕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窗外是一片开得正艳的花,深深浅浅的红色堆积在一起美得像一幅画。
但是也没有什么特别的。
她低头沉思了一会,起身出去,出了院子后她就给小师弟传音,问他知不知道尤悠的事情。
很快,传音玉简传来小师弟清冷的声音。
“知道。”
秦宥最近也很苦恼,小徒弟不吃不喝的好几天了,他愁得头发都要掉下来了,他也看出来了尤悠的心结,回府后就进了皇宫,和他名义上那位皇帝侄子讨论了一下,莳花管当晚就被查封了,连带着那条胡同巷子的女子都被赠了金后再遣送离开。
但是似乎这只是治标不治本,尤悠听到这个消息只是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又继续保持那个样子不动了。
秦宥也就明白了,她确实在意这个问题,但是这个问题他的做法解决不了,或者说他的方法不能让她满意。
所以何燕一来问,他就言简意赅地把前几天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何燕几乎是马上就看出来了问题的症结所在,幻境里那些年的皇帝她也不是白当的,方法她有,只是以她现在的身份却是做不到的。
她也很坦诚,开门见山地问:“师弟,你在皇帝面前的话语权能有多少?”
闻弦歌而知雅意,秦宥盯着她,几乎是毫无犹豫,“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他语气笃定,明明是再放肆不过的话,何燕却毫不怀疑,她松了一口气,“那就麻烦你带我一起进一趟宫。”
“好。”
这一进宫就是整整三天三夜,从一开始只有何燕和皇帝两个人在激烈探讨着,到后面内阁大臣也加入进来,赞成的、反对的、认为可取却又觉得过于激进的,大家各持己见据理力争。
直到第四天的黎明刚刚破晓,这一场争论才终于落下帷幕。
何燕是修仙之人,短短三天三夜对她来说并不算什么,走出议政殿的时候她还一副精神奕奕的模样,而跟在她身后出来的几个内阁大臣神色萎靡面如菜色,如果不是旁边的内室扶着都要直接跌坐在地上了。
秦宥看着何燕身上已经成型的功德金光和隐隐的紫气,也有点沉默起来,这个师侄怕是有大造化啊。
连着三天三夜不眠不休的讨论,皇帝也有些扛不住,随便吃了些东西倒头就睡,再醒来已经是次日,他喊人去宣布恢复停了几天的早朝,然后在早朝上,内阁首辅就上前提出了他们讨论了几日的改革方案。
关闭青楼,改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