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回抱住了她垂眸嗯了一声(19 / 34)
若说是因为鹿弥,倒也不至此,难道鹿弥还有什么瞒着他?就算瞒着他,他怕是也不得而知了。
层岩巨渊的巨大神像之下站着头戴兜帽的贝利亚尔,银灰色的眼眸没有温度的注视着神像,脑海中却一直都是鹿弥。
鹿弥给她的第一印象是痞里痞气的,可是当她真正的靠近了他,才发现那副模样的下面是冷到骨子里的疏离和漠然。很长的一段时间都是自己看着他的背影,他一贯我行我素,除非需要自己出手相助,他从来都不会主动出现在自己面前。
他在很长一段时间什么都不在乎,自己一直静静地站在他的身后,当她万念俱灰的选择离开之后,当她筋疲力尽却也救不了至冬之后,当自己的臣民将箭矢都插入自己体内之后,他却出现了。
那时的他踏着落日的余晖,出现在自己面前。
他机关算尽,天理维系者也会棋差一招。他是那样的风华绝代,轻轻一笑世间万物都黯然失色。她原以为世间最美不过是至冬百年银装素裹,可即便是那,也比不上最初他托着头笑着看着自己,唤自己名字的那一瞬。
其实输了的只是自己。
“你爱过我吗?”
“我爱你,一直都爱你。”
“那为什么你还要走?”
“我欠他的,一直没有还清。”
“你会死的!”
“这世上总归有比命还要重要的东西。”他笑着抚摸着自己的脸,“真的很遗憾呢,再次见面都没有任何可以相处的时间。”
他站在那里犹如风中残烛:“我这一生都是在悔恨和弥补中度过。”
“我又对得起谁呢?”
贝利亚尔拔剑出鞘,随后一剑砍向那巨大的神像,直到面前突然出现一个身影,剑尖就在钟离的眉心止住了。
“摩拉克斯?”贝利亚尔声音嘶哑,“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你吗!”
“你当然敢,你一直想要杀我。”钟离平静的说,“但我这次来,是来把他临终前要我交给你的东西,还给你。”
贝利亚尔怔了下,接过了那个贝壳。
贝壳里传来鹿弥低沉带笑的声音:“贝利亚尔。”贝利亚尔泪水一瞬间止不住,贝壳里的声音似乎预料到她会哭:“呀呀呀,怎么又哭了,虽然贝利亚尔哭起来梨花带雨的特别好看,但是哭肿了眼睛会不舒服的,那么我们商量一下,你要是实在太伤心,就哭一会儿,发泄一下,但是不要哭太久,我会心疼的。”
“贝利亚尔,你知道吗?你是我见过最温柔的女孩子,你就像一朵看上去脆弱却又坚韧的花,但愿在我离去的时间里,你依旧傲然尘世,不燃尘霜。”
“你一直问我,你对我意味着什么——你是我想要守护的,挚爱。”
钟离看着蹲下身痛哭失声的贝利亚尔,他实在不会安慰人。
“你知道吗?他其实不会死的,如果不是为了救你他不会强行断开通道;如果不是为了降低你的反噬,他不会强行把天理维系者封印,自己一个人在神塚苟延残喘;这次更是为了你,为了拿到你胸前的那枚钥匙,拼出这条命,他说他欠你的,其实他早就不欠你了!”贝利亚尔目光冰冷的看着钟离,脸上泪痕还未干。
这就是他一直隐瞒的事?
“你以为他有几条命!他只是个凡人!”
钟离怔然之时,叶落伸手抱住了他,轻声道:“这一切都是他心甘情愿的,这是他自己跟我说的。”她知道钟离现在心里很乱,鹿弥的死影响最大的就是贝利亚尔和钟离,贝利亚尔是因为爱,钟离则是心怀歉疚,鹿弥在他面前死去他却无能为力。
“心甘情愿?叶落,他是你哥哥,你就算再怎么爱摩拉克斯,你怎么能说出这句话?!”
叶落无意识的笑了笑,却也没有笑意:“贝利亚尔,你还不清楚吗?我哥他一直怀着歉疚,对我,对阿离,他都心怀愧疚,一直想要弥补,我从没怪过他,因为一切与他无关,而阿离也早已经原谅他,但他却一直一直让愧疚把他压垮。”
贝利亚尔说不出话,叶落轻叹一口气,牵着钟离的手转身离开。
钟离安静的任她牵着,他能感觉到叶落的目光。
叶落则是望着钟离,那双原本散发着流沙光晕的金色神瞳如今只能被黑色的布遮掩住,她不由的心疼。
钟离原本不是多愁善感的类型,他相信生死有时,他相信一切都有终点,可是鹿弥的死却不一样,他是为了自己而死的。
有时候他都不免的想,鹿弥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几千年来,他见过形形色色的生命,魔神,凡人,魔物,虽说因为原初神力他失去了视觉,但是以前所见所感依旧未曾忘却。
鹿弥是个例外,相比而言,叶落一直是很容易懂得一个人,她也愿意把最真实的一面展现给自己。可是鹿弥却是个迷,他一直无法看透。
当他以为鹿弥视他为挚友,他却一心要他死。
当他以为他们之间已经决裂,他却又救了自己。
当他以为鹿弥死了,他却再度出现在自己面前。
而当一切结束的时候,鹿弥死了,还是为他而死,那个曾经他最信任的挚友,曾经的生死之交,曾经的仇敌,他们的关系最终还是回到了原点。
钟离安静的坐了下来,叶落牵起他的手,吻着他的手背,钟离略微垂下头,叶落抚摸着他的脸,亲吻着他的眼睛。
原本叶落不是没想过眼镜,但是原初神力已经彻底腐蚀了钟离的眼睛,眼镜起不到作用。
叶落叹了口气,摘下了他的黑布,钟离眼睛已经变成灰白色,眼睫微颤,叶落低头吻上了他的眼睛,钟离低声道:“我已经不知道我现在成了什么样子,很难看吧。”
“不,很好看,我的帝君大人,你依旧风华绝代。”叶落捧着他的脸,一字一顿。
钟离靠在了她的肩头:“对不起,我没能救下他。”
他终于主动提起了鹿弥,一直以来他都避免在叶落面前提起鹿弥,叶落心口揪疼:“阿离,他如果想要你救他,就不会阻挡你,他没有阻止你跟他去只是为了把钥匙交给你,他想的是为你扫平荆棘,给你可以施展的空间。就像他以前无数次为我做的那样,他总是以为自己能做的很好,能保护我,保护他所在乎的人。”
钟离垂下眼眸:“我不需要他做的这些,如果这些是以他的性命为代价。我不了解他,即便我和他相识几千年,就像他也不了解我一样。我们一起长谈的时间屈指可数,如果我们早点把一切说开,或许就不会这样。”
“阿离,你是他除了我以外最在乎的了,情感淡漠的他很难真正把一个人放心上。”
钟离深吸一口气,轻轻叹息:“现在听到的我,实在开心不起来。”
叶落搂住了他的腰:“阿离……你可以想,他解脱了,这么长时间的反噬,他疼得无法安生,如今他终于解脱了,他终于自由了。”
“解脱了吗?自由了吗?”钟离抬头望向天,“真的是这样吗?”
这些天钟离一直在研究鹿弥留给他的那枚钥匙。
而那次层岩巨渊会面之后,贝利亚尔再次没了踪迹。钟离静静的坐在地底,手里还在摸索着那枚钥匙,若陀叹了一口气:“这么久了,你的眼睛还是没好吗?”
“嗯。”钟离平静的嗯了一声,随后他把手上的钥匙递了上去,“这个你有印象吗?”
若陀龙王自祭礼时代就已存在,活的时间也比自己长,某些方面知道的也比自己多。
“这是——!天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