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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等了这麽一回,梁芙洛才知道,江以默这个人工作起来是真的连时间都会忘。
两人离开工作室时,天se已经暗下。
男人心里着实过意不去,车子上路後就不断道歉:「对不起,你难得休假,我还让你等,耽搁了你一整个下午。我请你吃顿饭吧?」
他一说,梁芙洛就想起上回两人约吃饭的事,回去後总惦记当时那份关东煮和他先前送的蛋糕相b太过廉价,心里分外介怀。
「我请你吧,上次只让你吃了关东煮,我才不好意思。」
江以默蹙眉,「那怎麽行?我让你等,本来就是我该请客。」
梁芙洛反驳,「是我欠你,当然是我请客。」
「这是两件不同的事。」
「纷争一次解决不是很好吗?何必把事情弄得这麽复杂?」
江以默敛下眼,对於她使用纷争来定义两人之间的饭局感到失望,直至碰上了红灯才又启唇,「这样吧,今晚我请客,下一次轮到你,行吗?」
梁芙洛不明白他为什麽坚持,侧首看去,男人也正看着她。
又是和那时留她下来同一个眼神。
她赶紧转开眼,「好吧。」
江以默g唇,心情又好了。灯号转绿,他打档起步,「我能问你问题吗?」
光是听着他说话的口吻就能感受出他心情的转变,梁芙洛就觉得这男人其实也挺孩子x,抢赢请客这种事都能开心。她抿唇忍笑,平声回应:「什麽问题?」
「你为什麽想当警察?」
「小时候警匪片看多了,觉得警察能惩j除恶,是正义的化身,连走路都有风。」
「真的当上了以後呢?」
nv孩子耸肩,浑身无奈,「电影演的全是骗人了。」
江以默分神看了她一眼,莞尔失笑。
梁芙洛偏头看去,男人眸光浅澈,眼底着掖着车外闪烁的流光,让人有些移不开眼。她也好奇了,「你呢?为什麽想走广告这行?」
「小时候喜欢画图,高中选志愿时没什麽特别的想法,就按着知凡的志愿填了。」
梁芙洛立刻就後悔问了这问题。
她不期待是多有理想抱负的回答,只是没想过连在这件事上都有她的影子,就连决定人生方向这麽重要的事都受她影响,大抵是谁也取代不了的人。
「知道知凡和我哥交往时,你有什麽想法?」
她明知道答案,却还是想印证猜测属实,也不晓得自己到底是抱着什麽样的心态。
男人轻笑,「一开始没什麽想法,就觉得对方是个律师,懂事明理,事业有成,能照顾好她。後来知道他介意我,甚至为了这件事和知凡闹得不愉快,才发律师终究是人,也有意气用事的时候。」
梁芙洛笑了声,「你们感情这麽好,谁都会介意吧。」
江以默g唇,没否认。
「我们这种背景下长大的人,能交心的对象不多,就算一辈子都不走政治这条路,也不能保证身边的人想法都同样单纯。不是每一个遇上的人都能说真话,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对这样的处境感同身受。」
明知道他是无心,心里的隔阂却被撕裂得更大,梁芙洛别开眼看向窗外,「既然这样,你们怎麽不在一起?」
空气沉静一瞬。
话一出口,梁芙洛就想咬舌,她为什麽偏要把话说明?
「你不用回答我??」
「在一起的前提,是两个人互相喜欢,对吧?」
灯号转变,车速逐渐缓下,最终静止,连同把空气都凝滞。
男人转头看她,似在寻求她的回应。
车窗上倒映着他的视线,梁芙洛捏着手,懊恼至极,却也不想在这种时候示弱。她滚动喉咙,极力保持语调平稳,甚至刻意玩笑,「我提起你的伤心事了?」
男人却笑,「你们兄妹的感情观简直同个模子刻出来的。」
听出他话中有话,梁芙洛没好气,回头瞪他,「你有什麽意见?」
「没什麽意见,就是希望你们别老把我和知凡凑对,这种说词不管对我还是对她,都不公平。」男人轻道,口吻不冷不热,又像是说着别人的事。
「不是所有信任关系都只能以ai情的形式呈现,也不是每一个人都适合成为情人。如果你们看过知凡为了摆脱旁人对她家庭的成见做过多少努力,就不会轻易说这种话。」
他说,「你哥伤她最深的一次,就是问她为什麽不乾脆和我在一起。」
绿灯了。
车辆继续前行,窗影浮动,把他眼里的星辉全数掩去。
「何况我也不是什麽都能和知凡说,我父亲和他父亲表面上看着交情好,台面下依然是竞争关系,我真实的身分不能曝光。知凡始终都以为,江以威只是单纯在争宠罢了。」
「她不知道小的时候他曾经把我扔下泳池,不知道他曾经拿着狗饲料要我吃,不知道他曾经把我关进储藏室里一整个下午,不知道他曾经拿着玻璃碎片在我手上刻字,不知道他曾经找上我喜欢的nv孩子,做了所有你们能想像的事。」
「这些事,她都不知道。她不能知道。」
这一回,梁芙洛知道自己赢过她了,赢得太卑鄙了。
世界上没有人会像她这样,每一次交谈都b得对方必须揭开回忆里的疮疤,只为了向她证明,他是真的把她当成朋友。
没有人像她这样,好不容易让他开心了,却又轻而易举地让他难过了。
「对不起,气氛好像被我弄糟了。」男人苦笑,「今天这顿饭,我们改天再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