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的花b(2 / 9)
王,不由得安定了几分,站在他的侧边引路,领他到了一处雅间内。
屋门大开,里面有个郎中模样得中年人正在床榻旁看诊。
“这位公子的情况如何?”
广陵王走到距离床榻还有几步的距离就停下,那郎中看模样并不认识他这个幕后老板,见面仅仅拱手见了个礼,“恐怕不行,这人胎中带病,生来便是病弱之躯,又烟酒不忌,现在仅是扎在耳上几个洞,便血流不止,某不才,另请高明吧。”
“麻烦了。去给这位先生结一下诊金,这里我处理吧。”
侍女福身,依言带着郎中退下,临走还不忘将门带上了。
广陵王凑近了看,床榻上横卧着一个紫衫青年,鸦青长发铺了半榻,衬得脸又白又小巧,尽管闭眼蹙眉,唇上还没有半分血色,都活脱脱一副病西施的美人样子,不像什么谋士军师,倒比他曾见过的不少男宠都来得貌美。
青年耳垂上佩戴着一对极尽繁琐华丽的夸张耳饰,本该觉得浮夸艳俗,但看起来却合该如此,像是孔雀翎羽,生来就该长在身上一般。
广陵王的视线偏向他左侧的耳朵,这人不光脸生的漂亮,连耳朵都长得精巧,此时左耳耳廓处的两个小眼就格外明显,正一刻不停的往外渗血,濡湿了他一缕长发,身下锦被也受牵累,让血污了一块。
普通人流这些血或许没什么问题,止住便好了,但这人不仅血止不住,按郎中的话来说,还是个虚的要死的病秧子,若没有神医妙手回春,只怕是要死一回。
好巧不巧,这里没有神医,但有个医圣的同门,巫医的上司,广陵王确实有些保命手段。
只是这续命汤,救命药,该不该给这么个短命鬼,的确需要考量。
广陵王最终还是救了,郭嘉的名气占三分,脸占三分,作为袁绍谋士的身份也占三分。
剩下的一分来自于某种直觉,或许不是自己偶然遇到了郭嘉,而是对方想要见到自己呢。
他屡屡背书不成,都靠急智救场,说是急智,也不过是所谓直觉,天生的敏锐有时候比充分的思考和论证更准确。
所以广陵王取了一粒小还丹,略肉痛地分做两份,掐住还在昏迷中的青年的下颌,给他塞了进去。唯恐他咽不下去,广陵王又抓住一旁的酒壶,给他灌了几口,确保郭嘉咽下去才停手。
等松了手,青年又软软的歪在榻上,耳洞处,血还在往出渗,他便又从袖袋里拿出一个小瓶,撒了一些药粉上去,没一会儿,血便混着褐色粉末凝结成痂,止住了。
没过多久,郭嘉的脸终于不再像纸一样惨白,依然没有血色,但起码灰败死气消退,不再那么吓人。
中途阿婵送了一趟茶水点心,表示自己守在门口,楼主累了可以休息。
广陵王想了想,作为“救命恩人”,最好还是让郭嘉一睁眼久看倒比较实用,不然这丹药白瞎十分之七。
然后他就毫无负罪感的把尚且昏迷的郭嘉往床榻的边角挪了挪,自己靠着软枕闭眼休憩。
不知过了多久,被人窥探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广陵王猛地惊醒,想要去摸藏在袖中的短刀,抬眼却撞到了一双如野兽般的金棕色眸子里。
就在这一瞬间,原本极具兽性的冷漠眼眸弯成了一对月牙儿,他听到眼眸的主人笑语盈盈地开口,“哎呀,你醒啦?嘉正苦恼,自己榻上怎么多了位美人儿呢~”
郭嘉侧着身,长发披散,一只手托着腮,语调缱绻,声线优美,是那种不用看脸,只听声音都知道渣过很多人的浪子。
但广陵王没有忘记那种被审视,窥探的感觉。
世上不乏沽名钓誉之人,但郭嘉显然不是,他不卖弄自己的才华,也不惺惺作态,反而摆出衣服浪荡子的模样,倒有几分扮猪吃老虎的意思。
他来了几分兴趣,并不为这人嘴上没遮没拦的话生气。
“这话该换我说才合适。吃了我的救命药,你不醒,我都要急死啦。”
广陵王并不起身,反而伸手捉住郭嘉那一缕贴在自己脸颊上的头发,扯了一把:“需要互相自我介绍一下吗?还是你要玩猜猜我是谁?”
郭嘉沉默片刻,忽地笑起来,“不愧是殿下,嘉的确想见你一面,不过……殿下可以轻一些吗?扯的嘉好痛,药已经吃了,吐是吐不出来的,嘉只能送些别的给殿下了。”
广陵王没松手,目光和他对视,用无声的语言催促。
“殿下若要情报,我倒是有的是,但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人……我介绍最漂亮的女孩子给殿下怎么样?”
说完,不等广陵王回应,郭嘉便咳嗽几声,从耳垂上取下了一只耳饰,塞到了他手里。
“殿下莫要推辞,若是不称心,有此物为凭据,嘉任你处置。”
“……自古美人配英雄,你介绍的[女孩子],莫要让本王失望才好。”
“殿下不满意,嘉任凭处置。”
郭嘉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柄长长的烟杆,用红烛点了,深深吸了一口,从嘴里吐出朦胧雾霭,一张漂亮脸蛋在白雾中显得越发神秘。
“上好的亡郎香,殿下要分一口吗?”
广陵王喉咙微缩,忍住痒意,摇了摇头。
“你得活到本王要处置的那一天才行,瘾也是病,要命的。”
“呼……殿下不必忧心,在那一日到来之前,嘉定不自弃。”
广陵王自然不会说出在包间里发生了什么,但他并不理解,他没防备这个一刻钟前还昏死在自己面前,被扎两个耳洞便血流不止的柔弱书生,才在谈拢了价码之后措不及防被他揽住脖颈,贴着唇给自己渡过来一口亡郎香。
辛辣刺激的雾霭看似轻飘飘的,像一口仙气,但含进嘴里却呛得他直咳嗽。
郭嘉笑吟吟的看广陵王涨红的脸:“殿下现在的模样,可比天下最漂亮的女孩子,还要让嘉怜惜啊。”
“你倒是,大胆。”
广陵王伸手掐了一把郭嘉刚止住血的耳垂。
“呀,轻,轻点呀,殿下。”
美人泪眼朦胧,喘息着朝你伸手讨饶。
郭嘉这副样子实在美极了,饶是广陵王见过美人无数,都有片刻的失神。
不过他还是将郭嘉的手拍开,起身理了理衣裳,转身离开了。
野花虽香,但终归是野花。
广陵王叫来小满交代几句,便带着阿蝉离开了。
这遭突发事件让回去的时辰被耽搁不少,他索性弃用马车,带着阿婵换了便装骑马往回赶。正赶上城门落锁,凭着路引出了门。
秋月姣姣,流光如玉,途径一条小溪,在月光下闪的如同银河一般。两畔的芦苇轻轻摇曳,中间还有零星几只萤火虫穿梭,美不胜收。
广陵王不由得紧了缰绳,摸出锦绣的香囊,下马步入芦苇从中,伸手去扑萤火虫。
天气寒凉,捉起来容易许多,只是本来就稀少,捉了不过六七只也就罢了。
“楼主,需要我也去捉吗?”
“不必了,阿蝉,咱们快马加鞭,抓紧回去吧。”
广陵王自然不是什么小孩子,也不是出于怀念或喜欢来捉这些小虫子。
他只是冷不丁的,在看到这些泠然的微光之后,想到了傅融的目光。
——此时傅融正披着件外衣,用干布巾绞头发。
他打了个喷嚏,还以为是洗澡的时候受了凉,并不放在心上。
“真是的……我这次的休沐又错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