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7节(2 / 2)
从花椒到蔗糖、香料等等,且因为大规模的流入,价格已经能够让普通人接受了。
再加上大量天竺国的棉花引入,这天竺土地肥沃,日照条件又好,因而广泛种植了大量的棉田,且价格低廉,棉花的特点便是质地轻,因而一艘海船承载的棉花也多,若是摊去运输成本,依旧有利可图。
栖霞这边,不少作坊,将这棉花纺纱,此后制成布匹,居然价格,远低于时下的布匹。
大量的生产原料进入太平府,太平府生产加工之后,货物可谓是堆积如山,除了太平府的军民百姓使用之外,那么最重要的就是外销了。
可眼下,直隶倒还好,新政推行之后,各种商货进入千家万户,可其他的府县,已经开始发现,许多的货物,开始慢慢渗透了。
质地更好且价格更低廉的棉布,以往价格高昂,现如今且慢慢平价的蔗糖、香料以及花椒。
尤其是棉布和蔗糖,前者可以让人穿暖,而后者,对于此时的百姓而言,糖历来乃是奢侈品,属于可以与肉等价的。
且此时的糖类食品,在这个时代人而言,营养丰富,大抵和老母鸡差不多的意思。
这蔗糖的价格,却与从前不同,不再是高不可攀。
许多府县,尤其是当地的父母官,显然对于太平府的货物,都有天然反感的,下头的官吏,便索性在各处的码头设卡。因而不少的商贾,怨声载道。
只不过,起初确实是这样,可很快,情况开始慢慢发生了改变。
因为这些吃拿卡要的官吏,很快发现,从前押着这些货物的商贾,渐渐换了人,不再是穿着布衣,脚踏着布鞋的商人,摇身一变,居然是儒衫纶巾的读书人。
这些人根本不将寻常的官差放在眼里,船到了岸,便立即有人负责接驳货物,官差们还未上前,这人只轻描淡写的抽出一份名帖,而后,便对其置之不理了。
这些寻常小吏,都是本乡人,只看名帖,立即不敢怠慢,莫说刁难,只怕还需向来人行一个礼,高呼一声老爷。
而至于县里的县令、县丞、主簿、都尉、巡检人等,虽不是本乡人,可得知了奏报之后,也都不吱声了。
各府县采用的虽然是流官,可朝廷任免一县官吏,真正在官之列的,也不过区区数人而已,整个县里,某种程度而言其实是乡村自治。
而乡村自治的本质,是士绅自治。
对于父母官而言,差役是本地人,士绅是本地人,只有自己是外人,所以上任伊始,第一件事就是要与本地的士绅打好关系。
毕竟,大明朝廷可不存在所谓给县里的大量拨款,几乎所有的钱粮,或是县里遇到什么事,都需仰仗士绅们筹措。
可偏偏这些士绅,在本地盘根错节,经过百年的繁衍,还有各种所谓门当户对的婚丧嫁娶。其本质,无论他们是县里东边的还是西边的,相距多少里,说穿了,他们都是亲戚,不是这家女儿嫁给了那家的儿子,就是那家的儿子曾得那家的提点,乃是那家人的门生。
可以说,得罪了一个,就等于统统得罪了。
一旦父母官违背本地的士绅,那么什么事都不用干了,人家若是要给你下绊子,轻而易举。
何况,这些人大多都有功名,甚至还有一些族人在外为官,真要翻了脸,人家还未必瞧得起你这区区七品县令。
正因如此,捏着名帖的县令,哪怕对于这些货物再反感,或者对押运之人居然牵涉到书香门第的子弟再如何觉得匪夷所思。
可这个时候,他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起初,这种事还只是遮遮掩掩,或者说,还是少数,可慢慢的……这样的事居然开始泛滥起来。
县里的官道和码头,大量押送货物的车马与船只,比之往年不知增添了多少。
参与的士绅人家,竟也不少。
此时,各府县的不少“有识之士”,已开始渐渐有了危机感。
他们觉得这样放任下去,不是办法,当下便上奏朝廷,恳请朝廷禁绝此事,另一面,下文太平府,让太平府这边“规矩”一些。
至于士绅,他们反而是不好苛责的。
毕竟向朝廷奏报,这是自己的职责,和太平府交涉,那太平府能将本官如何?
可当地的士绅不同,大家都在一个屋檐下,直接开了这个口,就等同于撕破了面皮,踩着了别人的尾巴,妨碍了别人发财,难保没有可能出什么事故了。
张安世对于这些气急败坏的父母官,当然是理也不理的,这是他们自己的问题。
至少张安世自己,就从锦衣卫得知,现如今太平府里头,兴起了某种代理概念。即商贾负责生产,而货物的集散,则交由各府县的当地人,由他们自行押运货物回乡兜售。
至于这些来代理人,到底是什么来路,张安世不在乎,反正货物这东西,谁卖不是卖。
因而现在栖霞这边,愈发的热闹,而且还多了几分夫子庙才有的文气,不少读书人涌现出来,住店、打尖、听戏,好不热闹,甚至挥金如土。
这倒让锦衣卫这边,一下子来了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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