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1 / 1)
只不过池零露的五官要更为大气一些,相似的眼鼻在她脸上就有几分攻击性,而秋疏桐看起来就会清冷几分。
秋疏桐静默地盯着海报看了许久,才颇为歉疚地说:“多有得罪。”道完歉,才慢慢卧倒在床上。
第二天,秋疏桐起得晚,陈焱担心她的身体,每隔十分钟便要问她一声:“身体有没有不舒服?”
秋疏桐摇摇头,但她还是不放心。
整个白天,陈焱几乎寸步不离地跟着她,时不时地就会同她聊一聊从前的事。
知晓她关切深重,但这样的关怀到底让她心生负担。
到了下午,她大概需要出去赴约,梳妆打扮后,问秋疏桐:“要不要同我一块儿去喝下午茶?你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
秋疏桐自然是不愿意的,生怕再跟陈焱多待一会儿就会被觉出漏洞。失忆是个好借口,但终归不是长久之计,越是熟悉的人,越是能够觉察出她的不对劲。加之她已是有夫之妇,长期待在娘家总归不好,便同她商量:“我想,我该回到温砚岭身边了。”
听到这话,陈焱颇为不满:“回他身边干嘛?待在家里不好吗?”话语间尽是对这位女婿的嫌弃。
秋疏桐闻言一愣,半晌没想到合适的言语应答。
陈焱以为她生气了,赶紧找补:“行吧行吧,回去就回去。但你要记得常来看妈妈啊。”
原以为池母会同她母亲一般。秋疏桐的母亲是个很固执的人,咬定的事轻易不会松口。却未曾想,她对池零露完全就是溺爱,从不会做违反她意愿的事。从各种话语里都能听出,她生怕惹池零露不高兴。
秋疏桐想,这位做母亲的也属实不容易,便答应道:“好。”
将近傍晚,秋疏桐才回到池零露与温砚岭的家中。
由于陈焱要去赴约,便将那位新人司机派给了她,送她回家。
和秋疏桐想象中不同,他俩家的装修风格是极为中式的。满墙的泼墨山水画,从玄关至客厅的家具全是胡桃与原竹色,挂画是宋式山水画,屏风是红木框百宝嵌婴戏图,像极了她幼时的家。
保姆正在做晚餐,招呼司机将她的行李送至二楼,同秋疏桐道:“你先休息会儿,一会儿饭就好了。”
秋疏桐在金丝绒沙发上坐了会儿,透过雕花窗子向外望。
这个别墅大到她叹为观止。
别墅外是占地好几亩的花园,这个季节栽满了各色鲜花,色彩缤纷。花园的东南角有一棵梧桐树,隐在角落里。
她冲着那个方向看了许久,从客厅里出来,缓步走向花园。
花园里有条小道,双脚踩在幽静的小道上几乎没有发出丁点儿声音。
这块儿光线昏暗,隔着一段不长不短的距离,能够看到不远处梧桐树的轮廓。秋疏桐仰头望着繁茂的梧桐树,记忆不自觉回到幼年。
那时,祖父尚且在世,时常带着她在院里乘凉,同她说着她名字的由来。
秋疏桐生于秋日蝉鸣未绝之时,很爽朗的时节。公馆的院里正好种着一棵梧桐树,枝干粗壮,只不过那会儿枝叶稀疏。祖父便给她起名为“疏桐”,源自唐代诗人虞世南的诗句“垂緌饮清露,流响出疏桐。”
那会儿正值太平年间,世态安稳。只可惜不过几年,祖父便因故去世,之后华夏又遭逢乱世,颠沛流离。
记忆里混乱不堪的爆破声,惊落半树的梧桐叶。那之后,她便再没见过那棵老梧桐了,也不知现今它还在否。
闷热的空气在周围流窜,身后是一派安宁的别墅,身前是勾起前尘回忆的梧桐,强大的冲击感让她有一瞬的迷离。分不清哪个是真,哪个是假,哪个是现实,哪个是梦境。
不知看了多久,秋疏桐正准备折返,蓦地听到几声惊人的犬吠,接着,面前忽的蹿出一条黑背,飞快又直接地朝她扑来。
她下意识地往后倒退了两步,正思考该如何回避,视线一偏,与温砚岭冷漠疏离的目光撞到了一起。
浓黑深沉的眼瞳,以及平平淡淡的表情,总叫人想起冬日早晨的雪,裹着一层浓稠的寒意。
她莫名有几分心慌。
温砚岭大概也没料到她会看向自己,蓦然四目相对,也有几分猝不及防。他不动声色地移开目光,伸手拉紧狗绳,对那只冲她狂吠不停的德牧喊了声:“autun,过来!”
他很快地移开了视线,明明目光已经不落在她身上了,但是那股不易接近的疏离感依旧异常明晰。
两人面对面站着。
温砚岭的个子很高,大约有一八七至一八八厘米。他着一身黑衣,身姿笔挺地站着,从头至脚都是晦暗的黑色,看起来极度深沉。
秋疏桐则穿着一件白t加超短牛仔裤,或许是这个时代最新潮的穿法。
有一瞬间,秋疏桐真切感受到了两人的差距,仅仅只是穿着,他们看起来就像是两个世界的人。
不知面对面站了多久,二人始终没有说话,四下也没有其他人。德牧虽然被他拽了过去,但是脾气未消,依旧在冲着秋疏桐狂吠不停。
看起来有九十至一百斤,大概是平日喂养得好,体型较正常德牧犬要大上许多。温砚岭没说话,只是用劲拉着牵引绳。他的皮肤很白,可以看见手背上淡蓝色的血管。因为用了劲,他的指骨分明,衬衣袖口露出的腕骨极为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