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免4(1 / 2)
我替谢慕梳头,用一根墨绿玉簪将他头发挽起,柔柔长长披落肩后。
我抚摸着谢慕的脸看镜中,我的衣袖垂在他脸边,映着他漆黑眉眼,雪白面容,我有些一瞬间的失神,谢慕缓缓的笑了,说:“你同母亲越来越像了。”
我倒觉得我同谢慕像一些。
镜中我和谢慕有些相似,我同他一色的红衣,同样的凛冽眉眼,五官清晰颜色浓重,气如血光刀锋,谢慕美得有些男女莫辨,而我脸上也并不太有温婉柔和,所以看起来便相似。
翠女和碧奴拿来白色的狐裘披风,给我和谢慕分别披上。
翠女看了我,又看谢慕,捂着嘴笑,我好奇道:“你笑什么?”
翠女说:“两位主子真是一模一样,就是一个大一个小。”
我和谢慕确实打扮的一模一样,连头发挽的都是差不多的。
我叫来阿西,阿西半个月前给邓总管带了过来,我责问他为何不给我送饭吃,他期期艾艾说不说个道理给我,我便让邓公公将他打了一顿,奴才就是奴才,当时打的屁股上开了血花,只过了几日他便能跑跑跳跳,我还有些后悔打的太少。
阿西跟在我背后,我说:“不许跑远,也不许离我太近。”
阿西应声,我和谢慕披着披风出了殿,赵免允许我们在宫中四处去走,他从来是允许的,只是当初谢慕将我装在昌平宫,他自己不出去,也不让我出去。
现在谢慕也不拦着我了,所以我们可以出去走走。
谢慕身体刚好,我们便去敬山的宫殿泡温泉,前几日的雪刚消停,四处还是空茫茫的一片白,碧奴在前领着,出了殿门行了不久,玉树琼林中有一人拥厚厚绒绒的白色毛皮大氅漫步行来,身后跟着太监,我先注意到他怀中抱着的一团火红。
谢慕停下。
我便也住脚,等他走近了,果然是赵倾,怀中抱着那只小狐狸。
我和谢慕站在一处,赵倾看着我们愣了愣神,不知何意狡黠的笑了,点头赞道:“果真是连璧成双,怪不得我皇兄日日挂记,值得值得。”
谢慕听他不知是赞是讽,无甚反应,并不行礼,只是微微躬身道:“睿王爷。”
赵倾笑道:“二位现下是贵人,正得圣眷,不必多礼,这是往哪里去?”
谢慕道:“敬山温泉池。”
赵倾并无惊讶的惊讶了一下,说道:“哎,那可巧,我也去那里,不如同行。”
赵倾看我,眼神有些戏谑,他是从我们正对面过来,往敬山正是在他来的方向,谢慕并不戳破,微微笑,道:“睿王殿下前请。”
于是睿王殿下又调转了头,很巧的半路相逢和我们一同去敬山。
我问睿王:“你王府里没有地方泡温泉吗?要特意到宫里来?”
赵倾对我眨眼说:“那怎么能比得陛下的温泉宫是不是?”
到了敬山进了殿,赵倾也没放下他怀中的小狐狸,我和谢慕更了衣,换上泡温泉的素纱中单,殿中温暖如春,两名侍女在池边跪奉,谢慕迈步入水,我跟上去,脚下不稳,谢慕回手拉了我一把,我便抓着他的手,挨着他靠在池边。
不一会儿赵倾竟然光着脚也进来了,白色单衣,抱着小狐狸入水,那火红的一团便在水中扑着爪子游动,游到我和谢慕身旁,小狐狸爬上了谢慕的肩,又从左肩跳到右肩,在谢慕身上打转,谢慕转脸躲开毛绒绒的狐狸尾巴,问道:“睿王殿下不知有何事?”
赵倾笑道:“难道无事便不能同二位在这里消消寒。”
他打了个呼哨,小狐狸便从谢慕的肩上下来,回到赵倾手中去
赵倾对着谢慕一笑,拨开水走了过来,将我揽到他身前,谢慕立即脸色一冷,赵倾却说道:“我听说谢翮在凉州私开铁矿,并在北边大量购买军马,安阳侯可知此事?”
安阳侯是宁国太子入了北雍的封号,谢慕面色死白,僵硬道:“我不知。”
赵倾看他形容,停了笑,道:“此事我也是前日意外探听的,我抓了一个凉州军中来的探子,从他口中得知,陛下应该还不知道,我想着,安阳侯若不知情,我该告诉一声。”
谢翮是我二哥,他这样明目张胆的造反,等于是要至我和谢慕于死地。
赵倾手有意无意的在我颈项上抚摸,我推他手,赵倾低头一看,仿佛是才反应过来,哎呀一声笑说:“对不住,失礼了,你瞧我这手,该打。”
说着还自己当真打了两下,他在这自唱自演,谢慕:“王爷告诉我此事,我也没有可以回报王爷的,不知王爷想要什么。”
赵倾收了手笑道:“好说好说,不急不急,现在没有,不表示将来也没有,我记着你欠我这份人情就是。”
谢慕道:“王爷说的是。”
谢慕是没有心思再泡温泉,离了水出去,我要跟上他,赵倾又一把拉住我,我手挨到他坚硬的胸膛上,十分不舒服,他让我想到赵免,我挥手打在他脸上,叫道:“放开!”
我力道用的不对,没有打疼他,只拍了他一脸水,赵倾果然跟赵免是兄弟,他仍湿淋淋搂着我的腰,笑眼说:“哎,急什么,咱们说会话,我又不欺负你。”
他不是赵免,我也不用对他客气,我伸脚要踢他,然而人在水中脚无法踢出,谢慕声音
在殿中冷冷传来:“王爷自重。”
赵倾叹口气放了手,貌似黯然说:
“我本只想说,公主欠我一件袍子,那是极难得的雪狐皮毛,我都难舍得穿一次。”
我告诉他:“昌平宫起火,你的袍子烧掉了。”
我追上谢慕,问他:“赵倾说的可是真的?二哥他不顾我们的死活了吗?”
谢慕冷笑道:“咱们的二哥,他等不及了呢,只是时候未到,他想的太天真了些。”
谢慕并不回寝宫,大步要去玉林苑,玉林苑是宫中伶人所居处,谢慕无事时也去那里教
习琴艺,演式制曲,然而还未到玉林苑,只走到半道,便见赵免在前方。
谢慕脸色巨变,远远便附身跪下,给赵免请安,我也连忙随他跪下,赵免身后跟着邓公公,
似是悠闲逛逛过来,见了我和谢慕跪着,仍是慢悠悠的,不多远的距离,他走了将近一盏茶的功夫,终于才见到他的深红龙袍底摆和黑色丝绸短靴。
赵免在谢慕面前弯下腰,细看,作了笑问:“这是做什么?”
谢慕道:“陛下先恕臣之罪。”
赵免冷然道:“起来说话。”
谢慕仰头问道:“陛下,陛下可有收到凉州的消息?”
他仰起脸,赵免高高在上看他,大概是很满意,又听他说起凉州,赵免意味深长的笑了,
柔声问道:“凉州什么消息?”
谢慕连忙低头叩首道:“是关于家兄,臣听闻一些不好的事。”
赵免抬起他下巴,探寻的问道:“你在深宫之中,去哪里听闻不好的事?”
谢慕道:“陛下恕罪,不是听闻,臣与家兄往来,陛下是知道的,是家兄信中所知。”
赵免道:“你说来听听。”
谢慕道:“家兄在凉州招兵买马,图谋恢复,实则冥顽不灵,有负圣恩,臣有意多次劝阻,都无济于事,臣不愿随他,迫不得已,只得上达圣听,还望陛下明鉴!”
赵免笑道:“此事早晚我都会知道,你说不说都无甚干系,所以你这么着急的上来撇清,你倒是会捡现成的便宜,看你吓的这一脸的汗,还真是难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