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节(1 / 2)
她几乎要崩溃了。
宋之怡的手捏得极紧,然后整个人僵硬着往地上蹲去,把自己缩成一团。
以前和别人聊天聊到说想要活到多少岁的这个话题时,她还能非常洒脱的说一句,活到七老八十就好了,再老的话,又不能像现在年轻的时候一样过得这么潇洒,很多想做的事情都没办法做,要是身体不好的话,更加受限。
明明当时好像对生死看的那么洒脱,但是真到了生死面前,听到了奶奶那边出事的消息,她却全然没了一点当时洒脱的影子。
生老病死是所有生命都摆脱不了的,可是,可是那是她奶奶,是该每每她回去始终都能见到的存在,是她心里最柔软的一处。
奶奶一定不能有事啊………
大概过去了几分钟,一开始的慌乱和无措,终于是被强行镇压了下去,除了眼眶的通红,和嘴角几乎被咬出血的痕迹,似乎宋之怡又变回了从前理智沉稳的模样。
把书包拿出来,装了些随身衣物进去,又带了些出门要带的东西,最后再检查一遍证件,确认没有遗漏之后,宋之怡出门离开寝室。
头突突的有些疼,大概是今天一整天的忙碌加上赶车,可也只能是强忍着。
在打车软件上打了车,可大概是时间有些晚,目前还没有司机接单。
宋之怡骑上小电驴,风驰电掣一般地往北三门骑去,那是她定位的上车点,因为离寝室最近的北二门这个点已经关门了。
等到把车在校门口边停下,人走到校门处,才过去了5分钟,比他平时骑车过来的速度快了不少,可是这会儿显示还是没有车接单。
已经11点多了。
这个季节,晚上的风倒也算不上凉爽,只是能微微带来一些流动从而吹走热意,但是现在宋之怡只觉得全身冰冷,四肢都微微有些僵硬,脑子里一根弦紧紧地绷着,头还是时不时有种突突的痛感。
她死死盯着打车的界面,只想赶紧有车接单,只想赶紧去到机场。虽然她知道机票是凌晨5点多的,就算现在赶过去也不能立即起飞,可是去到机场的心情依旧是迫切无比。
一辆车在她面前停下时,宋之怡都没有注意到,直到那辆车响了一下喇叭,她这才如梦初醒似的,几乎被惊醒。
面前那辆车,是眼熟的,此时更眼熟的人从驾驶座走了出来——蒋承洲。
“你怎么在这儿?发生什么事了?”
蒋承洲三步并做两步走的过来,眉头皱着,看着宋之怡的眼神满是担忧。
他知道宋之怡今天晚上就会回海城,本也没想着急于今晚见面,可是还是鬼使神差地把车开来了学校附近,却没想到会在路边看到她。
还是这副模样,整个人就好像要碎了一样,完全是靠一丝意志强撑着,才把即将四散的碎片又粘连在一起。
“我……………”
刚开口说一个字,就好像是洪水泄了个口,之前所有积压的情绪,此时此刻,在蒋承洲面前似乎是找到了宣泄的途径,又好像是狂风暴雨的时候,一个可以躲雨的山洞就这么适时出现在了她眼前,让她可以去依靠。
在蒋承洲扶住她的肩膀时,宋之怡顺势抱住了他,抱得很紧很紧,就像是即将溺亡之人,抱着水面上唯一的一根浮木。
“蒋承洲,怎么办………”女生带上了哭腔。
她之前一直让自己冷静,告诉自己现在不是哭的时候,但此时此刻,在蒋承洲面前,在他坚实温暖的环抱中,再难绷住。
“刚刚我爸打电话来说,我奶奶摔了一跤,救护车在送医院,说可能………”后面的话,宋之怡再也说不下去,只剩下难以抑制的哭声。
那哭声,是担心,是恐惧,是害怕失去。
大概清楚状况之后,男人紧紧抱住了她。
怀里的人身体还在不自觉颤抖,蒋承洲轻轻拍她的后背,让她的情绪缓下来。
“买的几点的机票?我送你。”等到女生的哽咽声没那么急促时,蒋承洲说道。
男人的眉头还是微微皱着的,也写满了担忧,可到底还是沉稳。
这会儿把压抑的情绪释放掉之后,宋之怡也渐渐恢复了冷静。
“5点多的,最近的只有这一班了。”
将女生拉到副驾驶座上,再给她系好安全带,蒋承洲这才绕回到驾驶座自己上车。
“别怕,我在,我陪着你。”
男人一手开车,一手握着女生的手,安抚着她。
手里的那只小手还有些微的颤抖,他能清楚感觉到。
另外,手被抓得有些重,按理是该有些疼痛感的,但他此时却几乎没觉得,大概是和心疼的感觉比起来,太过微不足道……
大晚上的, 路上车辆很少,几乎是畅通无阻,车开得快而稳。
趁着红灯的时候, 蒋承洲查了一下有没有其他路线能够更快让宋之怡回家, 不过相比这个直达的航班,其他换乘转机的反而更慢。
没有更快的方案了,只能是等到5点多。 半个多小时后,二人到了机场,此时已经是凌晨。
过了安检之后,两人并排坐着候机, 宋之怡的书包就放在腿上,她的右手紧紧抓着自己的书包带子,左手则捏着刚取的机票,那双狐狸直直盯着大厅里悬挂着的时钟,这动作,似乎是随时准备起身, 只待机场广播播报她那班航班排队检票。
蒋承洲在来的路上就趁着红灯的空隙,给他自己也买了一张机票,一路陪同着进来, 看这架势, 显然也打算跟着一起飞过去。
“谢谢你把我送来机场, 你可以不用陪着我的, 我自己可以, 要不你先回去吧。”
大概是盯着那时钟望眼欲穿久了,眼睛有些干涩, 宋之怡收回了视线,转眸看向旁边的男人。
“我送你过去, ”蒋承洲那双黑眸看着她,不再是曾经那种说一不二的霸道,此情此景,是极尽温柔的坚持,“我不放心你一个人,把你送到医院我就离开,不会给你添麻烦。” 闻言,宋之怡没再拒绝。
其实她内心,此时此刻也是不愿拒绝的。
“蒋承洲,我是不是以前没有给你讲过我家里的事,还得坐这等好久,我得给自己找点事做,要不我给你讲讲吧………”
于是,她专注的事,便从盯着时钟转为了讲述,讲述的时候,眼神似是放空。
在这凌晨的黑夜,女生娓娓道来,五句话有三句都离不开奶奶。
宋之怡以前从来都没有给别人主动讲过自己家的情况,都是别人问,她才可能三两句揭过,不欲多言,因为她不想提起自己母亲病故的事,不想提起有了后妈就有了后爸的事,更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的成长是这般,荒芜得只剩奶奶。
有些人在听说了之后,或许会觉得惊讶,会觉得她在那样的原生家庭中成长出来,竟然还能做到像现在这样优秀,觉得她没长歪。
但实际上,她早就长歪了。
现在表面看着枝繁叶茂,若是往底下的树干、根系去看,其实是满目疮痍。
她封闭起了自己的心,她变得不相信感情,也不相信自己。
她把自己压抑成极致理智冷酷的人,她把自己塑造成了极度别扭挣扎的人。
而这一棵树,在紧挨着她的位置,有另一棵树,是她的奶奶。
那一棵树,在她还是幼苗的时候,为她遮风挡雨,在她成长起来之后,仍旧源源不断地传递着所能传递的一切,用爱将她浇灌,只是那一棵树,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