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节(1 / 2)
王文善问道:“你有何想法?”
陈瑜道:“如果王介甫真的成立一个新衙门,定会引起朝中许多大臣的不满,但由于王介甫深得官家信任,这事恐难以改变,我们便可借机令他们迁怒于张三。
如果张三此时遇袭,朝中许多大臣也定会拍手称快,但王介甫可能不会视之不理,他若管的话,那咱们便可将矛盾都集中在张三身上,然后借群臣之力与王介甫抗衡,如此我们或许能够获得取胜之机。”
王文善眼中一亮,“此计甚妙。”
上回他们就是这么干的,关于约束争讼一事,王安石、司马光都反对,但也没有办法。
而关于屋税改革,司马光、陈升之都支持王安石,是占尽天时地利人和,在这事上面难以扭转过来,但如果将张斐拉进来,这性质就变了。
这其实也是官场惯用的手段。
终究还是来了
王安石办事,向来雷厉风行,在得到宋神宗批准之后,立刻宣布成立市税司,任命吕惠卿为市税使,专管城内一切税务。
今后市民只需要去市税司交税。
但这可是汴京,住在这里的全都是权贵。
这一举动,立刻在朝中引起不小的非议。
大骂王安石太不讲武德,最初就只是说针对放贷利息,刺激房屋交易,你又掺一个杂税合一,那也就罢了,不曾想这后面还夹带着私货。
真是无耻至极。
一些心怀不轨的大臣们是有意无意的将王安石的这种做法跟皇权扯上关系。
因为目前这种制度,根本目的就是维护皇权,把权力切得稀碎,那么谁也无法与皇帝抗衡。
反之,权力集中,就会对皇权构成威胁。
然而,不是所有人都反对王安石,恰恰相反,朝中有不少大臣选择支持王安石,其中一部分也是真的认为,这确实得改一改,这一道政令经过十几个部门,那结果就是没有结果,这绝对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如枢密使陈升之,开封府吕公著都是公开支持王安石。
另一部分人,则是没有太多原则,只是看到王安石如今深得皇帝信任,是皇帝眼前的大红人,他们为求上位,故选择支持王安石。
但关键还是宋神宗,宋神宗是真的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给予王安石极大的支持,完全就不理会那些流言蜚语。
至于老冤家司马光,这回也是一改常态,不但没有反对,反而还给予王安石极大的支持,只是碍于面子,他没有公开支持,但他私下劝说那些反对的官员,讲解其中的利害关系,表示这个政策是非常合理的。
就事论事,这恰恰是司马光的执政理念,他的理念是节流,其中一项,就是裁减部门,削减支出,精简官吏。
反对的大臣们见大佬们都支持王安石,反对声是越来越小,王文善之流趁虚而入,将此事推到张斐身上。
狠狠为张斐吸了一波仇恨。
不过,不管是王安石,还是张斐,如今都没有功夫去理会这些流言蜚语。
市税司刚刚批下来,都还没有开门,王安石就命吕惠卿先以市税司的名义下达第一道政令,就是将张斐的契约,以政令的形式颁布,同时又授予马家公文,这可以说是给予马家垄断的地位。
然而,马天豪已经习惯朝廷的磨磨蹭蹭,就没有这回想到会这么快,与他预计中的要早一个月,搞得是手忙脚乱,上面这么给力,可见非常看重此事,他哪里敢耽搁。
清晨时分。
吱呀一声。
这房门刚刚打开,一阵刺骨寒风就将张斐给吹了回去,浑身直哆嗦。
“该死的。”
张斐郁闷道:“这真是忙昏头了,忘记置备冬衣,这不得冷死去,不怕,不怕,我是年轻人,我他妈扛得住。”
他做了个几个扩胸运动,一咬牙,打开门来,正好见到李四跑了过来,关键这厮还披着一件斗篷,不禁问道:“李四,你上哪弄得斗篷?”
李四来到张斐身前,“是许娘子给俺的,她还帮三哥你准备了一件,说这是她兄长留下的。”
便是将一件厚厚的斗篷递上。
张斐惊喜道:“这婆娘还挺细致的,知道我没有买冬衣。”
他倒也不讲客气,赶紧将斗篷披上,又吩咐李四道:“待会你就去置备一些过冬衣物来,这种事都得劳烦人家许娘子操心,也真是够丢人的。”
“哎,俺记住了。”
二人急忙忙赶去桥市马家。
因为今日便是马家当铺挂招之日,从今日,房贷正式落地。
马家当铺,只见一个写有“房贷”二字的招子在店门前缓缓升起,整个汴京,独此一家。
“员外,恭喜!恭喜!”
刚刚到来的张斐朝着马天豪拱手道喜。
“你先别忙着道喜,是喜是忧,还得今日见分晓啊!”
马天豪摆摆手,虽然他认同这门生意,但还得事实来证明,会不会有人来贷款买房,又将手引向旁边两人,“来来来,我与你引荐一番。”
他先是指向左边那位大腹便便,面色红润的中年男人,“这位是白矾楼的樊员外。”
张斐拱手道:“晚辈见过樊员外。”
樊颙拱手回得一礼,笑道:“张三郎果真是闻名不如见面。”
马天豪又引向他身边那位高瘦、留着山羊胡的中年人,正准备开口,张斐先向那人道:“陈员外,我的宅子找的怎么样呢?”
此人不是别人,正式京城最大的房牙,陈懋迁。
房贷跟他们房牙那真是息息相关啊!
陈懋迁忙道:“之前找了好几间,但是我看着不满意,于是让他们再找找,不过三郎放心,用不了多久了。”
其实本来是找好了,但结果又出这事,陈懋迁觉得更该慎重一点,于是让他侄儿找更好一点的。
马天豪诧异道:“你们认识?”
张斐笑道:“我之前拜托陈员外帮我找一间宅院,我也不能老是住在许府啊!关于这利息一事,还是陈员外点醒了我。”
陈懋迁忙道:“岂敢,岂敢,老拙不过就是回答了三郎几个微不足道的问题,这还是三郎才智惊人,手段了得,老拙深感佩服。”
那日张斐虽然表明态度,但是他认为这是不可能的,不曾想这才过了几日,还真给弄成了。
樊颙笑呵呵道:“我做买卖二十余年,可却从未说服朝廷专门为我这买卖而颁布新法令,这真是我大宋建国以来,头一回啊。”
张斐笑道:“员外谦虚了,行业有别而已,我不是买卖人,我只是一个珥笔之民,所行之事,自有不同。我听闻员外接管白矾楼之后,是大刀阔斧,如今的白矾楼已经不是酒楼那么简单,日进斗金,令吾等望尘莫及啊。”
“哪里!哪里!”
樊颙不好意思地摆摆手。
但的确是这樊颙使得这白矾楼从一家酒楼变成一座综合体,这绝对是非凡的智慧。
张斐可不敢小觑他们,看着都面善,但其实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
樊颙又问道:“张三郎,如果说……我是说如果,我也拜托你帮我跟朝廷签订一道契约,你会怎样帮我拟?”
张斐想了想,突然笑道:“下回去樊楼吃饭,不能收我的钱。”
“绝对不收。”樊颙赶紧言道。
张斐道:“我会建议朝廷节省财政开支,尤其是对皇城的扩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