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1节(2 / 2)
贞观之治,那官家只怕也没了这励精图治的雄心,那也很是无趣。
而且我私以为也更难,若继承贞观之治,做的不好,那肯定要被骂,做得好,那又应该的,与你无关。就好比那唐高宗,其实他在位期间,是政绩斐然,但似乎大家都忽略了他的能力,常言道,时势造英雄,官家怎能不兴奋。”
真不愧是知己!
这简简单单的一番话,当即令赵顼心头阴霾尽散,只觉浑身充满力量,对,哥就是为此而生的,立刻举杯道:“好一个怎能不兴奋,朕敬你一杯。”
二人一饮而尽。
赵顼又兴致盎然地问道:“对了!你这场官司,也令朕困于其中,不知该如何决断,你可有答案?”
“没有!”
张斐摇摇头。
赵顼“啊”了一声,显得有些诧异。
张斐道:“其实这个问题简单来说,就是恶法非法与恶法亦法之争。”
赵顼小声念道:“恶法非法,恶法亦法。”
张斐点头道:“恶法亦是法,依法判决,这是没有错的,但往往后果又是非常严重的。但人有良善,往往就是会选择从心,而非是从法,可能久而久之,可能又会导致律法形同虚设,这也是不行的。”
赵顼听得是频频点头,这个问题是很容易遇到的,问道:“不知何法可解此难?”
张斐迟疑道:“我暂时也没有答案的,因为良恶是因人而异,是非常主观的,基于此,恶法是永远不会消失的,官家认为仁义之法,可能在别人看来,可能就是恶法。
如王学士和司马学士之争,便是如此,王学士之良法,在司马学士看来,就是恶法。”
赵顼点头道:“是这道理,是这道理。”
其实他也知道司马光的一些说法是有道理的,但王安石也有道理,那么王安石还能挣钱,那他当然选择王安石。
张斐又继续道:“我觉得慎刑和轻刑是能够尽量减少此中争论。如我朝盐法,为杜绝私盐,二十斤便能判死刑,可现实中的百姓之苦,常常令官员们选择恶法非法,给予轻判,甚至于睁只眼,闭只眼,若是抓住贩私盐者,而不依法判决,可能还会被人弹劾。但如果只是判处打十下板子,罚点钱,估计官员们就会选择恶法亦法,反而是能够确保法的权威。”
赵顼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问道:“那你认为曾知府会怎么判?”
张斐摇摇头道:“这我真不敢妄下判断,不过上回我不是问官家要了曾知府的判决记录吗。以曾知府之前的判决来看,他往往都会判断此罪是否源于朝廷苛政,苛政之下的犯罪,他都会给极大的宽容,虽然赵知事不是穷苦百姓,但是朝廷亦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所以我认为我胜诉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税战(二十三)
虽然整件事,都是赵顼与张斐谋划的,但是这最终判决,他们其实都不敢确定。
因为这是法学界的一个经典命题,恶法非法和恶法亦法。
在整个世界范围都争了数百年之久。
自然法学派坚持“恶法非法”,而分析法学派则是坚持“恶法亦法”。
张斐在大学的时候,也参加过这个命题的辩论大赛。
即便是普通百姓,其实也是经常争,虽然他们可能并不知道什么恶法非法和恶法亦法,但是他们会就某个案子发表不同的看法,观点往往就是两分,恶法非法和恶法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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