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0节(1 / 2)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的是,赵顼其实是知道具体缘由的,因为张斐用的人都是赵顼的人,而且张斐自己也写信将此事告知赵顼,但问题是赵顼又不能将实情说出来。
可不能辽国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所以,为了彰显支持张斐的决心,赵顼直接将两个弹劾张斐最积极的官员,给贬出京城,让他们去外地当官。
这也是第一回 ,赵顼公然为保住张斐,贬黜弹劾他的官员。
但是这一举动,立刻遭受到宰相们的质疑,因为从表面上来看,人家说得也没错,你代表着国家去谈判,结果人家兵马都侵入国界,你不据理以争也就罢了,竟然还直接开溜,而且还躲在太原的青楼里面,这怎么也说不过去吧。你皇帝不给一个解释,就责罚那些官员,这也太不公平啊!
不过赵顼向他们保证,等张斐回来,会给政事堂一个具体的答复。
虽然赵顼在上面压住了,但是这事已经在民间传开,那些权贵,以及部分反对张斐的士大夫们是煽风点火,添油加醋,导致此事立刻在各地发酵。
这宋朝廷向来是比较软弱的,关于这一点是无可争议的,但是宋人的国家民族情感,却又是非常强的,尤其是那些年轻的读书人,他们是非常痛恨那种卖国求荣的行为。
赵顼为什么要宣扬武功,就是因为他是在这个受压迫的环境中长大的,内心感觉非常屈辱。
故此,他才有如此强烈的渴望,一定要打出去,最终他的死,也是因为兵败西夏。
百姓们也是如此啊!
对于张斐的这种行为,是深深鄙视。
故此,宋朝的外交官是最不好当的,因为统治阶层要隐忍,但是民间对这种事非常敏感,要是干不好,必然会影响自己的名誉。
这也是许遵最为担心的情况。
如今京城内外,百姓无不在骂张斐,是个懦夫,鼠辈,就会在庭上欺负自己人,遇到外人,屁都不敢放一个。
并且还送他一个外号,青楼特使。
张斐现在也是百口莫辩,只能继续赶路,回到京城的当日,刚刚入城,都还没有回家,就被赵顼召入宫中。
来到垂拱殿,只见里面除赵顼外,还坐着韩琦、富弼、王安石、文彦博、司马光几位枢要大臣。
从这个阵容来看,这绝对算是大宋最高级会议,就连薛向、吕公著都没有资格参与。
首先,当然是张斐回答文彦博他们的心中的困惑,也就是他当时为什么要开溜。
这跟国内的权力斗争不一样,此事要是解释不清楚的话,这道坎是肯定过不去的。
文彦博开口道:“所以,你选择去太原,是想试探北朝是否真有意图与我国开战。”
张斐点点头,道:“因为我在离开前,曾听到韩相公有关北朝的一些言论,也就是两朝百姓都比较厌倦战争。
但是究竟辽国有无与我国开战的意图,当时谁也无法确定。
当他们选择以兵马压境,给予我方压力时,我就将计就计,选择以柔克刚,在榷场制造恐慌,试探一下他们的意图。”
司马光道:“可你知不知道,这是非常危险,一不小心,可能就会弄巧成拙。”
张斐道:“是他们先挑起事端的,而我只是选择逃避,无论怎么样,这责任都应该算在他们头上,所以这是一次非常安全的试探。除非他们是铁了心要与我们开战,那无论我是走,还是留,他们都会出兵的。
而试探的结果,就是北朝此时没有意图与我们开战,因为他们的权贵,都是毫无准备,还纷纷指责他们的南院大王。且辽国国内的百姓,也正如韩相公所言,厌战情绪非常高。
故此,后来他们主动从车场沟退回到古长城以内的大黄平,同时将兵马撤出,以求我能回去跟他们谈判。
而且从此次谈判中,我们也得知一个消息,那就是其实北朝百姓目前对于他们的朝廷是有很大的不满。
也正是因为这个消息,故此在雄州箭垒一事上,我借用反贼越境的隐患,迫使他们暂时不会再计较此事。”
说罢,他又箭垒的交涉过程,仔细地告知文彦博他们。
“原来如此。”
韩琦抚须点点头,赞道:“张检控果真是有勇有谋啊!”
关于后来发生的事,他们已经得知消息,但他们也没有想到,这都是张斐的计谋。
还以为这只是阴差阳错,因为这种事确实是很有可能发生的,就吕大忠至今都没有反应过来。
“过奖。”
张斐谦虚一笑。
文彦博又质问道:“既然他们无心与我们开战,那为何他们要在河东路以北,集结兵马。”
张斐回答道:“在我与他们的交涉过程中,我发现他们有意拖延,并不是那么迫切的想要解决这些争议,他们提出以分水岭来划界,虽然摆明是希望侵占我国更多领土,以及占据更有利的地势,但是当我质疑这种划界法,需要考察一到两年时,他们是非常爽快的答应。
因此我与那吕县令都预测,他们此番选择在河东挑起争端,而不是在关南,其主要目的,还是因为我们在熙河的拓边行动,这也是他们在那里集结兵马的主要原因。”
此话一出,文彦博、司马光他们不约而同地瞟了一眼王安石。
王安石是面如止水,淡淡问道:“你的推测有何依据?”
张斐道:“在辽使赴京时,大多数人都预测,他们是来趁火打劫的。但是大家都忽略了一点,其实此时并不是趁火打劫的最好时机。
而最好的时机,是等到我朝出兵西夏,与西夏兵马厮杀一阵子,然后再来趁火打劫,那样的话,不但能够削弱我朝与西夏的国力,同时还能占尽便宜,主导一切。”
王安石道:“既然如此,他们为何现在挑起争端,而不是等到我朝出兵西夏以后。”
张斐道:“就连我这个检控官都知道,那时候才是趁火打劫的最好时机。所以,如果我朝要出兵西夏,必然是先防御好北线。
王学士在河北的一些防御工事,引发他们的警惕,他们必须得打断我朝在边境的部署,令我们心生忌惮,甚至在我朝引发恐慌。
而事实是在辽使入京之后,我们朝堂上也确实在谈论在河北修建防御工事。而且关于这一点,他们相信还是会持续施压的,不断弄一些小动作来破坏我朝在北线组织起防御。
其次,适才我曾提到,辽国并无与我国开战的意图,因为不但没有民意基础,同时我们的岁币和通商对于辽国而言,也是至关重要得。
如果他们的趁火打劫,是在破坏两国盟约的前提下,那对于辽国而言,其实是弊大于利的。
因此我们推测,他们保留这部分争议,以及在这一点上纠缠住我们,那么就给予他们在边境屯兵的一个正当理由,可以在关键时刻,借着争议出兵,侵占我朝领土,这必然会给予我们压力,但同时又谈不上宣战。
所以,保留这个争议,对于他们而言,是能够很好的将主导权,完全掌控在自己手里。”
王安石道:“依你之意,我们将永远受制于北朝,只要北朝在,我们就不能对西夏做出任何举动。”
张斐道:“我只是就事论事,指得也是当下,我认为,在没有足够实力能够做到两线作战时,任何对于西夏的军事行动都应该更加小心谨慎,因为辽国一定会想办法干预的,虽然辽国确实也不想与我国开战,但如果我们消灭西夏,是直接关乎到辽国的安全问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