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他一个吻(2 / 7)
他继续过这般幸福的日子。
“一杯绿茶。”
“来了!”查尔应声转身,看见来客愣了一瞬。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多日不见的曼蒂森竟然坐到了茶馆来。查尔不愿意离开这样的日子,他磨磨蹭蹭地提着茶壶,沉默地站在桌前,给她倒了一杯,浓香四溢。曼蒂森盯着他的脸,借着喝茶的动作掩下视线,也不说话,也没别的动作。
查尔松了一口气,收下她递来的茶钱。热烈地恭送走了她。
虽然她之前害我过得惨淡,不过如今我这般幸福的日子也是因为她,相互抵消,以后我也不找她麻烦好了。查尔在心里放下了魔人偶的条件。
……
第二日,曼蒂森又来喝茶,却带着一个男童。他们进了包间。
查尔看着那个小孩:齐眉西瓜头,穿蕾丝边白色长衬衫,领口别着湛蓝的小指指甲盖大小的宝石,黑色的小短裤,白色蕾丝长袜,黑色的贴花小皮鞋,精致的打扮加上可爱的脸蛋,查尔觉得他一定是个上流家庭的小孩,被宠爱着长大的那种。
“你要喝什么?”曼蒂森问男孩。
男孩一手抓着自己衬衫下摆,一手玩着领口的宝石,沉默了一会,低声说道:“我不想喝茶,我想和二姨小姨出去玩。”
“这不可能。”
男孩张了张嘴,但抬眼瞥了一下曼蒂森,又低头闭上嘴了,过了一会,他委屈地问:“为什么?”
“因为她们死了。”
查尔被急转直下的对话惊到,他扭头去看男孩,发现他的小身板在颤抖。
“你没事吧?”查尔犹豫了一下,还是靠近了男孩,蹲下来,拨开他的刘海。
男孩咬紧了嘴唇,悲伤在他体内翻滚,却没有出路,只能从狭小的泪腺喷涌而出,从眼眶和鼻孔淌下。虽然失去了二姨小姨,但他仍然遵循着她们的教导,在公共场合尽力保持体面,即使涕泪四流,浑身都在颤抖,或许连脑袋都无法思考了,但他仍然没有哭闹。
查尔仿佛看见了小时候的自己。虽然他小时候被母亲家庭抛弃,只跟着一个所谓的爸爸流浪,和这个男孩的家庭环境天差地别。但小时候的查尔也是一个懂事的孩子,他知道生存十分困难,当他产生超过生产的需求时,他也如这个孩子一样压抑自己。
幼小的查尔总是对自己说:你只需要食物、床铺和水,不需要拥抱、关心和爱。
查尔给了男孩一个拥抱—他觉得被宠爱长大的孩子在此时比小时候的他更渴望一个拥抱。
“他的姨妈们死于滥用致幻剂。”曼蒂森不知何时在查尔身边蹲下了,她解释说,“就是你搬运的货物。”
男孩滚烫的泪水浸湿查尔冰凉的胸膛,查尔的怀抱僵硬了,他觉得自己的心思都被看透,自己的幸福也被拆穿。
一时间,房间里沉默了。男孩安静地哭泣,曼蒂森无声地等待,查尔无言地挣扎。
“……线人要做些什么?”查尔问道。
“你先搬货,等你业绩到一定程度,她们会给你安排宿舍,到时候我会联系你。你搬货的时候记住路径。”
“我明白了。”查尔回答道,他的手轻轻拍着男孩的背。
“安生,回去了。”曼蒂森说道,见男孩没动弹,又补了一句,“你妈妈在等你。”
安生慢吞吞从查尔怀里起身,他礼貌地道谢:“谢谢你,叔叔,我好多了。虽然你是叔叔,但你的怀里和我小姨一样温暖。”
“你还有妈妈呢,和妈妈一起好好过日子。”查尔拍拍他的背,和他挥手告别。
当曼蒂森带着男孩消失在视线时,查尔撑起的嘴角垮了,他擦掉下眼眶周围的水痕,对自己说:都过去了,无父无母不也长大了吗。
成年的查尔仍然对自己说:你只需要食物、床铺和水,不需要拥抱、关心和爱。
兢兢业业搬运的查尔很快把自己也搬进了员工宿舍搬运工的福利,搬进宿舍第一天晚上,他就在房间里见到了曼蒂森。
“你怎么进来的?”洗完澡的查尔一边擦着湿发,一边问。
站在窗旁的墙前的曼蒂森没回答,她自顾自说起自己的来意:“你记了多少条路?”
查尔走到曼蒂森面前,坐在床上,用干毛巾仔细地一绺一绺擦着头发,回答道:“我一共记了三条路,别的路好像有别人负责。”
查尔把三条路都说了,曼蒂森一一记下,正要走,却被查尔叫住了。
“她们家庭都很幸福,为什么还要买致幻剂呢?”
曼蒂森回头,看见查尔弯腰坐在床边,头上盖着毛巾,发丝往石地上滴水。他的双臂搭在膝盖上,低着头看不清神情。
“我不知道,我的追求只是铲除卖致幻剂的不法集团而已。”曼蒂森一脚踏在窗沿上,月光洒在她金色的头发和洁白的脸上,她坚定的神情吸引了查尔。曼蒂森等了一会,查尔没别的动作,她就踩着窗框一跃而下,披着夜色离开了。
查尔坐在床上,回想曼蒂森刚才的动作和表情,那样正义又坚定的女人实在是非常地吸引查尔。成为了她的线人之后,查尔觉得自己好似脱胎换骨了,混混时候的想法和埋怨似乎都飘散了,他现在内心里满是拯救可怜孩子的意志,和曼蒂森一样坚定的意志。这让他感觉良好,身板挺直,面上有光。
“啪!”地下搬运生意的管事在白天营业时突然叫走了查尔,什么也没说,扬起手就扇了查尔一巴掌。
查尔被打翻在地,面皮肿起,缩着身体,他不敢问怎么了,只是架起双臂,抵抗冰雹般落下的拳头。
管事揍了一通,气顺了,才踩踩查尔弯曲的脊背,问:“还醒着吗?”
“……醒着。”查尔小心翼翼移开头前的双臂,趴在地上,不敢起身。
“你负责的两条线路和斑尼负责的一条线路的客户都被警察带走了,斑尼也被抓走了。你有没有对别人说什么不该说的?”管事踢踢他的大腿,漫不经心地问。她其实并不觉得查尔泄密,但都打了一顿,还是要找个理由粉饰行为。
查尔把这事情在脑子里转了个圈,开始编谎:“没有,我下班都直接回宿舍了。和同事也不怎么说话,不过……”
“不过什么?快说!”管事狠踢一脚他的屁股,催促道。
“哎哟!”查尔痛叫一声,“不过我和斑尼因为都是搬运工,有时候同路会说话,我们前几天还一起聊了客户,我说我羡慕客户有钱,他还刺了我,我觉得他那个人虽然挺装模作样,但是忠心的人,他应该也不会向外透露。”
“要你分析!”管事又踹了他一脚,却是思考起来,她问:“你们聊的客户是谁?”
查尔不知道自己哪两条线路的客户被抓了,硬猜了两个,看见管事紧皱眉头,顿时放心。
管事猛一跺脚,喃喃着“不知道对谁忠心”就火速离开了。
查尔颤颤巍巍地起身,走出了茶馆后院的柴房,一瘸一拐地走到后院门口,见到了茶馆老板希波。
希波瞥了他一眼就不再看他,递给他一袋钱币,快速地说:“你拿去看病吧,这一周就不用来工作了。”
“谢谢老板。”查尔接钱袋时不小心蹭下了她的手,她急急忙忙把自己养尊处优的手抽走了,在裙子上用力地擦了擦,随即转身离开。
查尔解了抽绳,里面躺着五块钱,他莫名觉得哀戚,又很无力,他想起自己线人的任务,抿着嘴,攥紧那微薄的五块钱,撑起自己的脊背,往医院走了。
临医院时,查尔拐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