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1 / 1)
但她是因他而受罪的,他做不到袖手旁观。他得保证自己在赌桌上,才能把她赢回来。
他手里虽然毫无筹码,却虚张声势,伪装成抓了一手好牌的样子,希望对手能望而却步,丢盔弃甲。
他得救她,但他必须沉住气。
意中人
骆辞被钉在墙上,半只手臂已经浸满了血,但就碍于谢却山那句话,没有人拿得定主意该怎么做。
连骆辞自己都不许人帮他下来,只派人迅速去大觉寺请东家回来。
当然,人都走了,没有眼睛看着,谢却山不可能知道到底是谁把自己救下来,但他的目的是让东家明明白白地看到他的愤怒,所以骆辞必须老老实实地被钉在墙上,流着血等着东家来决策。
东家当时交代,若秦氏嘴里什么都问不出来,那就去把谢却山请过来,让他亲眼看到她在这里受刑。
——待他走后,再去告诉完颜大人,归来堂抓了一个秉烛司党人,地位不低,秉烛司欲营救此人,请大人派兵设伏,将歹人一网打尽。
章月回笃定谢却山会救这个女人,于是为他设下了一个堪称完美的陷阱。
但现在骆辞觉得,谢却山和她之间,似乎并不是他们认定的那种关系。当下的局势已经超出了他能控制的范围……
被人抓住了软肋,谢却山竟一点都不心虚,也不遮掩自己的愤怒——无非就是两种可能,要么就是这把柄根本挠不到他的痛点……要么就是他根本没把拿捏的人放在眼里。
难道是东家的判断出错了?这个女人根本不是什么重要的人?
骆辞艰难地侧头,透过小窗看向刑讯室里的女人。
他很少见过这样的女人,说她嘴巴硬吧,也不全是,她痛急了的时候也会没有尊严地求饶,会大哭,会说一些胡话。但说她心智不坚吧,她也没乱说过一句有用的信息,甚至每天那两个干巴巴的馒头,她都会伏在地上没有尊严地一口一口地吃完。
她似乎永远都有一股韧劲,不肯放弃自己的身体,她要吃进去东西,才能维持一点力气。
骆辞觉得这是一个奇怪的人。人在极痛的时候,分明是察觉不到饿的,也根本咽不下东西,就算吃进去了,也会在刑讯的时候吐出来。
他不知道她在坚持什么。
这样一个女人,真的是通往那个秘密的桥梁吗?
……
行刑手把南衣从椅子上架下来,扔回到牢里。她一动不动,双腿已经失去了知觉。身上到处都是火辣辣的痛,稍微转折都有钻心的痛。
南衣有种幻觉,时间也是不公平的,是因人而异的。
安静下来的时候,痛觉把所有感官都放大了。
她偶尔能听到厚重的墙缝之间透进来隐约的丝竹声。她觉得那些人的时间应该过得很快,觥筹交错之间,几个时辰眼睛一眨就过去了。
上面有暖暖的炭火烤着屋子,有美味的佳肴,有女人丝缎一般温柔的手。锦绣的衣服堆在身上,维持着体面与尊严。
而时间在她身上却变得无比漫长的,没有白昼与黑夜,只有混沌的漫长。
那些人一直在拷问她,你是谁,你跟谢却山是什么关系。
她不是嘴硬,她是真的回答不出来。她不知道他们到底误会了什么。她甚至还听到,他们打算用她做局,引谢却山来救。
南衣觉得很好笑,他们明明看到了啊,谢却山听到她没死的消息,巴不得过来补一刀呢。她只能寄托渺小的希望于禹城军,应淮察觉到她消失好几天了,可能会将消息递给宋牧川。宋牧川会想办法来救她的吧?
她还想再等等,不能就这么垮下。
……可是,太疼了。
她希望自己快点昏迷了,这样就感受不到疼痛了。可意识偏偏顽强地缠绕着她,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不知过了多久,她似乎听到有脚步声靠近了,然后顿了顿,又离开了。
章月回只是远远地看了一眼牢里的女人,并没有靠近。
收到来信,他就匆匆从大觉寺回来了。这两个人的反应,都比他想象中要硬得多。
所有人都不曾在任何蛛丝马迹里发现他们二人之间的端倪,但只有章月回猜出来了。
因为在大家都雾里看花的时候,只有他确定谢却山是个卧底,这才是这个局无法撼动的底层逻辑。
既然是卧底,谢却山就不可能真的和秉烛司的人厮杀,也不可能出卖禹城军,他受了那样重的伤,只可能是他自愿的。那么有什么是他折了半条命都想掩护的?
那个本该待在谢家,后来却神秘消失,又去禹城军报信的女人。
他们之间,必然存在着某种合作的关系——甚至远超过合作。那个女人,既然能让谢却山以命相搏,重要性不言而喻。
只是,在当事人承认之前,这终归只是他的推测而已。既然是推测,就有可能出错。
她可能只是谢却山用之则弃的一枚棋子,他的伤,可能另有隐情。
他要继续赌下去吗?
如果坚持要布这个陷阱,就是把完颜骏也拖到了局中来,事情若照着他设想的方向发展,那他赢得盆满钵满,但若谢却山没有来,他将同时得罪谢却山和完颜骏。
加上先前上元夜画舫的事,他狠狠坑了鹘沙一笔,鹘沙对他不可能没有怨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