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1 / 2)
贺云翊因为体弱,双腿不能走路,长年只能待在家中。
所幸他天赋卓绝,在绘画方面很有天分。
漫长孤独的居家日子里,他常常靠画画打发无聊的时间,却崭露头角,才二十岁就已经是画坛享誉盛名的天才画家,出自他手的画作总会被高价拍卖。
岑霁没想到贺总让自己放下手中的工作是去帮贺二少爷办画展。
不过既然是贺总让他做的事,那就跟之前去找真少爷是一样的工作性质,岑霁没道理拒绝,就是以后得多往老宅跑了。
想到有可能又要被贺先生拉住大谈特谈钓鱼的事情,他有些头疼。
细微蹙眉的表情落到贺崇凛眼里,贺崇凛脑海里忽地飘过那天祁寻砚打趣他的话——
“你个无情的资本家也有不压榨员工的时候。”
贺崇凛目光闪了闪。
“去云翊那边帮忙不用过来公司打卡。”
岑霁双眸一下子亮了。
他的眼睛本就漂亮,平时弯弯眼笑着的时候像月牙。
此刻骤然亮起,像坠入一湖繁星。
贺崇凛心神微动。
岑霁却沉浸在贺总这句话的喜悦中。
对打工人而言,不用来公司打卡是件多幸福的事情。
这意味着即便偶尔摸一下鱼也不会被发现,而且可以出行自由。
然而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
林乔乔等人听说岑霁接下来一段时间不会常来公司,一个个叫苦连天。
两位实习生更是不用说。
雷轩和冉瑶来公司实习快两个月了。
这两个月里,办公室氛围和谐友善,工作内容虽然常常充满了挑战,但有前辈们的耐心指导,两人上手很快,完成得都很不错。
除此之外,还经常会有岑助理的美食投喂。
对两个人来说,这段实习时光非常美好。
他们是为数不多的,没有被社会毒打,不会有“上班如上坟”的痛苦感觉,反而会每天新鲜感十足,期待满满。
然而现在,两人美好的实习生活被打破。
薛副组长重新分配工作,岑助理不在的这段时间,由岑助理平时负责的一些贺总日常相关工作将会交给他们来做。
冉瑶和雷轩才被林乔乔吓过,知道贺总之于生活上的细节龟毛到可怕。
现在听到这项工作分配,彷如天降惊雷,还恰好劈到他们头顶。
岑霁望着眼前清一色的苦瓜脸,哭笑不得:“我只是外派一段时间,又不是离职了,你们至于这样愁眉苦脸吗?”
“你不懂。”林乔乔叹气,“你不在公司,意味着以后我们没了缓冲带,直接对接西伯利亚酷寒地。”
旁边一向高冷的艾嘉点了点头,难得和林乔乔意见统一。
岑霁:“……”
有这么恐怖吗?
他把两个实习生叫过来,向两人交代贺总相关细节。
特别是冲泡咖啡。
“这里注意,注水间隔时间是45秒,千万不要记错了。”
“时刻留意电子秤上的计量克数和注水幅度,保证萃取出咖啡的香气。”
“还有水温,是92度,也不要弄错。”
冉瑶和雷轩忙不迭拿笔记下。
冉瑶悄悄吐了吐舌头,难怪前辈们说助理工作不好做,在岑助理来之前很少能有实习生坚持下去,连煮个咖啡都这么麻烦。
确保两人记住所有细节,岑霁这才放下心来。
自己做的时候没什么感觉,一步一步教两位实习生,才发现贺总这人确实难搞。
也不知道未来什么样的伴侣能受得了和这样麻烦的男人在一起。
交代完这些,岑霁按照贺总说的,直接驱车前往主宅。
贺云翊在后山一处溪流前建了个工作室。
岑霁此前帮忙搬过一次绘画用的颜料,去过那里。
是一座漂亮的木屋。
花枝缠绕,门前溪水潺潺,虫鸣鸟语,像世外桃源。
不过让岑霁费解的是。
像贺二少爷这种身份地位的人,想要办画展,大可以找专业人士筹办,为什么要找自己这个门外汉。
但既然贺总发了话,他还是尽职尽责,积极组建团队,联系场地,申报审批,甚至还联系了媒体做宣发。
一通忙活下来,倒也有条不紊,像模像样。
这天下午,岑霁去找贺云翊确认展出画作。
来到溪边木屋,他看到贺云翊正在门前的草坪上支了画板写生。
入了秋的天,阳光格外剔透明亮。
远处山林被红枫、黄栌还有鹅掌楸染成五彩斑斓的颜色,像一幅美丽的油画。
贺云翊与木屋被绚烂的山林和阳光环抱。
他坐在轮椅上提笔画画,可他比画板上的风景更美丽生动。
岑霁走过去。
贺云翊看到他来,精致的眉眼扬起,牵动着左侧一颗浅浅的泪痣,让他一张脸看起来更加昳丽。
“小岑哥,你来了?”
他似乎心情很不错,说话的语调都是欢快的。
岑霁记得不久前他还是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满眼笼着忧郁。
但这段时间,不知道是不是不用再担心自己会被送走,在贺家众人心中的位置也并没有发生改变,他眼里的愁绪散去,连过于苍白的脸都添了血色,红润许多。
岑霁点点头:“我来找您确认展出画作。”
贺云翊驱动着轮椅带岑霁进木屋。
屋子里摆了许多贺云翊的画。
光线很好,花房里的雏菊和蟹爪兰开得繁盛。
各种漂亮的花朵和画架上的画作交相辉映,是视觉上的享受。
贺云翊转头问岑霁:“小岑哥觉得哪些适合展示?”
岑霁没想到贺云翊会问他。
他不懂艺术作品欣赏,只能从画面上大胆的用色和天马行空的想象一窥创作者独特迷离的内心世界。
岑霁如实回答:“就我个人直观感受而言,每一幅都很合适,不过最终还是由二少爷定夺。”
贺云翊没有再问。
可从唇角上扬的弧度能够看出,他的心情好像更愉悦了。
贺云翊选了几幅画,到最后,有一幅人像图,他却敛起笑意,凝眉望了很久。
岑霁问他:“怎么了,这幅画有什么问题吗?”
贺云翊轻声叹气:“我不太满意。”
岑霁便看向那幅画,是一个绿衣女子在溪边采撷的画面。
配色明丽,背景虽然有些抽象,像旋涡,还带着一丝诡谲荒诞,但从客观角度而言,是好看的。
他想说,挺好的。
下一秒,贺云翊将画撕碎。
岑霁话语在喉咙哽住。
贺二少爷的心思和行为总是这么让人出乎意料。
岑霁望着落在地面上的残屑。
这段时间,因为到处跑画展相关的工作,他了解到贺云翊的画比预想中还要受欢迎,尤其在上层圈。
可就在刚才,他毫不犹豫地撕毁了一幅价值几百万的画作,眼皮眨都没眨。
岑霁无欲揣测贺云翊的心思。
或许艺术家的思维就是与常人不同,所以才能创造出瑰丽独特的另一个世界。
就是有些可惜被撕掉的画,明明要不了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