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2节(2 / 3)
署管理黑山贸易场的赋税。”秦逍淡淡一笑:“既然朝廷可以在东北单独设立军备司,自然也可以从户部派员前来东北,单独设立管理黑山贸易场的衙门。辽东军不过是镇守东北四郡的兵马,按大唐的律法,根本无权过问地方赋税,而贸易场的赋税,按照帝国的律法,也是该由户部管理,所以户部真的要派人来管黑山贸易场,辽东军那边要么直接造反,要么只能敢怒不敢言。”
西门浩恍然大悟,笑道:“爵爷这一手当真高明。只要黑山不在辽东军的控制下,辽东军想插手也无能为力。”
“这些情况,我都在折子里详细禀明圣人。”秦逍道:“所以到底是怎样发展,只等圣人旨意下来,我们就一清二楚。”叹道:“如果圣人不允许设立黑山贸易场,也不允许龙锐军驻守在广宁城,那么我之前的判断全都是错误,圣人并没有利用龙锐军制衡辽东军的意思,真要如此,龙锐军也就没必要继续留在东北,我会直接向朝廷请辞。”
西门浩微微颔首,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口。
“但如果旨意相反,那么龙锐军在东北就必须增强实力。”秦逍含笑道:“辽东军想要切断咱们的后勤,迫使龙锐军退回关内甚至就地溃散,但咱们却借此机会,直接驻军广宁城。”
西门浩道:“爵爷没有从广宁退兵的意思?”
“兵不血刃控制广宁城,辽东军想不到,朝廷更想不到。”秦逍平静道:“先生说过,要让黑山贸易场生意兴隆,就必须保证商道顺畅,而辽西郡是关内通往黑山的必经之路,控制不了辽西,黑山贸易场就是空中楼阁。辽西郡守、郡尉都参与叛乱,正好借此机会,对辽西郡进行清洗,我们千辛万苦创造这样的机会,朝廷如果错过……!”顿了顿,冷然一笑,却并无说话。
西门浩想了一下,才道:“爵爷,有件事情本不该是我这等黎民百姓该说,不过……我还是斗胆向爵爷进言。”
“先生但说无妨。”
“控制广宁城,并不等于将整个辽西郡攥在手里。”西门浩肃然道:“辽西郡下辖十三县,这十三县的官员,至少大半都是辽东军的人,这些县令要么直接是辽东军出身,要么与辽东军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只要辽东军那边一声令下,这些人全都是爵爷的对手。爵爷莫瞧不上这些县令,所为皇权不下县,上面有令,具体操办的还是这些地方官,他们与当地的士绅都有关联,如果这些人联起手来,即使朝廷派人来坐上郡守的位置,恐怕命令也出不了广宁城。”
秦逍微微颔首,他很清楚,辽东军在东北经营百年,根深蒂固,关系错综复杂,绝不是占据一座广宁城就能控制整个辽西。
“龙锐军入城,深得民心,这是好的开始。”西门浩轻声道:“可是接下来要将辽西攥在手中,却并不容易。爵爷说朝廷要借此机会对辽西进行清洗,可是即使真的将十三县官员尽数罢免,从朝廷派来一批官员补任,但这些官员又怎能在短时间内控制诸县?而且辽西本土世家豪族对朝廷派来大批官员也一定是心生反感,只要这些人不配合,在辽西行事也是困难重重。”
秦逍眉头微紧,西门浩所言倒是实情,毕竟出关的龙锐军不到万人,也绝不可能将这些兵马分派到各县,东北人骨子里还是剽悍充满血性,以威服人根本不可能得民心,只会造成东北百姓对龙锐军的愤恨,适得其反。
“要治理辽西,让百姓心服口服,让辽西豪绅们跟着爵爷,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用辽西人治理辽西。”西门浩缓缓道:“朝廷真的清理辽西的辽东军势力后,不该直接从关内派人前来补任,恕我直言,最好的办法,应该是从辽西提拔大批官员,让他们帮助爵爷控有辽西。”
秦逍道:“从辽西提拔官员?”
“爵爷,辽东军虽然在东北根深蒂固,可并非所有的东北人都与辽东军一条心。”西门浩含笑道:“据我所知,东北四郡对辽东军充满敌意的人,远远多过支持他们的人。东北四郡的世家豪族、平民百姓,甚至是地方军中,对辽东军充满怨恨的人多如牛毛。只是大部分人忌惮辽东军的威势,敢怒不敢言,如果东北四郡对辽东军真的心悦诚服,东北又怎可能处处匪患?”
十问状
秦逍顿时来了兴趣,道:“先生言之有理。”
“其实东北四郡人才济济,也从不缺胆识过人的豪杰。”西门浩肃然道:“且不说其他,就是在这辽西郡,六年前发生了一桩牵连极广的大事儿,影响至今,牵涉其中的人才不在少数。”
秦逍忙道:“请教先生,你说的是何事?”
“辽西郡的白家是百年书香门第,在东北四郡都是有名的书香世家。”西门浩道:“爵爷或许没有听过白玉楼这名字,但这个名字曾经可是风云一时。此人幼年时就有神童之名,过目不忘,地方乡试、县试都是冠楚,二十二岁京都殿试,也是受先帝赏识,直接入了礼部为官。不过在礼部待了一年多,先帝薨逝,圣人登基,爵爷知道,那时候朝堂不大太平,不少官员因为反对圣人而受株连,白玉楼虽然没有牵涉其中,却直接辞官返乡,自此远离朝堂。”
秦逍道:“他这是要避开朝堂漩涡。”
“不错,回到辽西之后,虽然无官一身轻,不过地方官员对他却不敢有丝毫的怠慢。”西门浩道:“他在辽西开设了萤草堂,就是一处书院,免费授教贫家子弟读书,每年郡守府都会拨一笔银子作为书院的开销,白玉楼倒也不拒绝,用他的话说,官府的银子取之于民,本就该用之于民。”
秦逍哈哈笑道:“有趣,看来这位白先生倒不是书呆子。”
“如果只是一味读书的书呆子,又岂能让东北那么多官员忌惮?”西门浩含笑道:“萤草堂短短两年,就收录了两三百弟子,大都是贫家出身,虽然也有一些世家弟子,但俱都是聪颖好学德行无亏之人。萤草堂讲学和一般书院不同,这位白先生在东北的威望高,经常邀请东北一些品学过人的文人入院讲学,这些文人许多观点都会对立,但在书院可以尽情讲授个人的学术论点,不拘一格,所以萤草堂也渐渐成为了诸家争鸣之所,影响也是越来越大。”
秦逍对此倒是一无所知,问道:“先生说六年前发生一桩大事,难道与萤草堂有关?”
“这事儿还是起自书院一名叫做范仑的学子。”西门浩道:“范仑才学过人,胆识更是非比寻常。其实在此之前,就时常抨击官府的官员尸位素餐,不为民做主,不过因为萤草堂的影响,也没人去找他麻烦。可是六年前,他不知从哪里搜到证据,向郡守府状告平康县的衙差杀良冒功。那年平康县的一群差役在一个村子杀了十几人,以平康县的说辞,那是一群盗匪藏匿在村中,那一次行动是周密计划的剿匪行动。但范仑拿出诸多证据,证明被杀之人都只是普通百姓,与盗匪没有任何干系,平康县衙差杀人的缘故,只是因为平康县的县丞与那村子的两名村民结了私仇,这才以剿匪名义公报私仇。”
秦逍皱起眉头,西门浩缓缓道:“范仑卷入之后,没过多久,他自己竟然卷入奸杀民女的案子。案发现场,不但有范仑仓促留下的罪证,而且还有几人亲眼目睹范仑出现在案发现场,于是平康县衙拘捕了范仑,很快就定了案。白玉楼得知此事之后,四处奔走,却最终没有挽回范仑。”
“范仑是被栽赃陷害?”
“至少百姓们都是这么想。”西门浩叹道:“范仑被处决之后,白玉楼三个月足不出户,正当所有人都以为此案最终会被人遗忘之时,白玉楼有一天忽然出现在郡守府前,令人打开了一张用布帘子书写的巨大状纸,被称为十问状。”
“十问状?”